祁靖遼是趙國第一的劍客，趙亡之後改名易姓飄零江湖，五年前宋國祭天大典當日，他刺殺宋國君，被處以極刑。
所謂蕭蕭哀風逝，澹澹寒波生。
我沒想到這老頭竟還與祁靖遼有過交情，不免感慨年紀大也是件好事。大約是今日天氣較好，老頭感觸良多，不免悲秋一番。
“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真正的至情至性，隻有他一人。”
老頭歎了一句，對著陽光繼續閉目養神。
“老四他知道你是女子一事了？”
“嗯，原本四師兄不讓我繼續女扮男裝的，但後來就不怎麼堅持了，師父可有對他說過什麼？”
“沒有。”
那就奇怪了，四師兄可不是這麼快就會改主意的人。
老頭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眯著眼說道：“他還是有那個自信可以護你周全，否則斷然不會讓你涉險。”
我點了點頭，聽老頭繼續說：“你們三個的同門之情，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師父曾教導莫讓情感左右立場，我定銘記於心。”
“隻要你真的做得到便好。”他搖了搖頭，再沒說話。
等到太陽快下山我把一幹物什整理好搬回了原位，除了那個棋盤，老頭說就讓它擺在廊下的石桌子上，平日裏下下棋解悶也好。
日子又回到了遇到孟承非之前那樣，百無聊賴，直到三日後師父昔日同僚洛驍洛老將軍來信，上說老將軍的孫女洛晚得了怪病，希望能讓她到香寒山靜養幾月。
也不知是何時傳開來香寒山人傑地靈，定是得了仙福庇佑，以是香寒山下居住的百姓越來越多，如今連我們孟國大名鼎鼎的巾幗英雄也要來此修養。
洛晚因父母早亡自小就跟著爺爺長於軍中，五年前孟國攻打雲國，洛晚便跟隨洛老將軍出征，險些就戰死沙場。
所謂莫多情，情傷己。這位洛小姐的情傷，說起來也是令人悲歎，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婿沈故劍，原是孟國沈家的大公子，誰知就在孟雲兩國交戰之時，這位沈公子臨陣倒戈，致使孟國大敗。
“為一個賣國求榮之徒如此傷心，實在是可惜。”我看完信搖頭歎息。
“沈家是雲國安在孟國的細作，沈故劍本就是雲國人，此舉也不算賣國求榮。”老頭解釋道。
當年有這樣一個說法，沈寧兩家共攬了孟國的生意，沈家是雲國細作一事傳出後，一月之內沈家一大半的商鋪都被寧家所買，想來如今三師兄家裏的金庫已經胖得不成樣子了，哪日我去了臨城必得好好受用一番。
“那洛小姐來了之後，住在哪裏才好？”
“你的房間朝陽，讓給那女娃住，你自己另選一個住住吧。”
四師兄的房間就在我的隔壁，為了搬東西方便些，我便選了他的房間住了進去，折騰了一天終於挪完了老窩。在打掃四師兄的櫃子之時，還找到了當年那兩個陶瓷娃娃，一個是他，另一個……是三師兄。
如今手裏拿著這兩個娃娃，竟覺得其中意味實在不可多說。
“三師兄，今日你生辰，我做了一個娃娃，送給你。”那時候我笑得很是天真。
“四師兄，今日你生辰，我做了一個娃娃，送給你。”一個月後我依舊笑得很天真。
“四師弟，今日你生辰，這是小桑送給我的娃娃，送給你。”三師兄也是一臉無害。
“我要你那個娃娃做什麼？”四師兄很嫌棄。
“意味著師兄我永遠陪伴在四師弟你身邊啊。”三師兄把娃娃塞在四師兄懷裏。
“如此甚好。”我點頭，笑得很天真。
現在想想我當年是中了什麼魔障竟然牽這種紅線。
把兩個娃娃放在我的書桌之前，好歹讓他倆見見天日，師父看見之後也點頭稱好，於是我便更加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