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又補充了一句：“想來是我越發賢惠了。”
“咳咳咳，咳咳咳。”宋徹聽完一口飯嗆在了喉嚨裏。
將離見此當即放下筷子拍他的背，王公公聽到了咳嗽聲立刻帶著宮女太監走了進來。
將離說道：“不過是嗆住而已，王公公怎麼這麼大反應？”
王公公道：“奴才這就告退。”
將離皺了皺眉，待一幫人又下去了，將離就問宋徹：“是不是最近病症又犯了？”若非如此王公公方才不會這樣慌慌張張跑進來。
他知瞞不過將離，說道：“不過是前幾天犯了一次，不要緊。”
“這些天風大，皇上就不要再來未央宮了，我可以去皇上那裏。”
宋徹捏捏將離的臉笑道：“既是如此，你何不搬到景晏宮去？”
“哪有這個道理？”
“不好嗎？”
“現在這樣也很好，你我就像平凡夫妻一樣，早晨你出去幹活，我就在家裏日日都盼著你來。”
宋徹朝將離淺淺一笑，這樣的光陰確實大好，將離說道：“再不吃飯菜都涼了。”
“鶯兒。”
鶯兒走進來，宋徹吩咐她去換兩碗熱飯來。鶯兒下去端了兩碗熱騰騰的飯來，道：“娘娘何不先把飯吃了，就算等了皇上一天有很多話想說，吃了飯一樣也可以說，何必糟蹋好好的糧食呢。”
她這一說完宋徹和跟著鶯兒進來的侍婢都輕笑起來。將離瞪了鶯兒一眼，她這張嘴如今是越發不饒人：“等我把飯吃了，再教訓你！”
有鶯兒在未央宮總少不了些笑語，我看著將離眸中的寒冰點點融化，轉眼秋淒冬寒，又至一歲花開，未央宮的芍藥也醉在和風裏。
未央宮傳出了喜訊，將離懷孕，宋徹匆匆趕來，喜得抱著將離不肯放手。
我用遺塵劍劃開了我的手指，鮮血滴落之後，劍中將離的魂魄便出來了，她看著窗子裏依偎著的兩人，嘴角惹上些許笑意，一手撫上窗欞，卻是一片虛無。
人與魂魄始終不同，往後她隻能活在虛無裏，看著自己最難放下的過往，一遍遍反複，直至在現世的身體死去。
“莫太傅，多謝。”她的眉眼好似幾年前初到宋國皇宮的將離，隻是多了一份穩重和高貴，大約沒了宋徹的秦將離，也就沒了生氣。
“太後想好了嗎？被遺落在幻境之中的魂魄，永不可能再回到現世。”手中的遺塵劍沒了心魄開始震動，周圍的景象一點點朝這裏縮來，我問了秦太後最後一次。
她隻是對我笑著，而後走進了屋子，被幻境所吞噬。
遺塵湖水蕩漾出最後一圈漣漪，我看了看四周，是清苑秦太後所住的屋子。鶯兒坐在秦太後床邊淚眼婆娑，見我與孟承非回來，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子說道：“麻煩兩位了。”
我拱手回禮，鶯兒又低著聲問道：“太後娘娘見到了過往，是否開心？”
“我見太後娘娘臉上帶有笑意。”
鶯兒眉頭略有些舒展：“那便好。”
“在下就先告辭。”
“我送大人出去吧。”
鶯兒要在這清苑裏一直守著將離，那時候她對將離說，她到了年紀就會出宮去，可終歸還是守著她的主子，不管是宋徹還是將離。
我最後望了一眼秦太後，想起她為宋宣帝生下了一個女兒，名叫宋渙。
“溱與洧，方渙渙兮……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
冰雪消融，春水渙渙，大抵是世間最叫人欣喜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