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回房間去了,你收拾好行李了?”
“昨晚已經收拾好了。”
我向前走去:“先前說的要和王爺一起去宜城,可能要食言了。”
“無妨,往後可以再尋時間。”
“正是呢。”笑著穿過葡萄架,走向自己的屋子,背過他的時候,我想著,或許這一世都不可能了,如三師兄說的,一世太短,可偏偏羈絆太長。
我隨著寧家剩餘的馬隊回臨城去,孟承非騎上快馬要趕上出使的隊伍,我心裏雖不曾釋然,但有扶兒和小喬在也多了不少笑語。
離開阜城,在此短短半月,竟覺比我這半世都要來得長。月嫽臉上的燒傷做了疤,我時常見到三師兄握著她的手淺淺笑著,一如她還安好。
“三嫂,能得一人相知,是否好過攬得天上明月,”我對遺塵劍裏藏著的魂魄說:“但如果明知辜負,又該不該讓他對我青眼有加。”
聽得東方驀做了宋國的軍師,祁重續節節敗退,我盼著這場戰事能早日結束,可等那一天到來,想來孟國會滿城風雨吧。祁重續素來隻做利己之事,眼下他當月嫽已死,再留不住寧家的財力,況三師兄已幫他許多,再多做威脅隻有害無益。他一心想著趙國的皇嗣死絕了才好,自不會揭開我的身世,要麼他能殺了我,要麼隻能放我回孟國。可若是他哪一天山窮水盡,要拉個人同死,月嫽已經不會醒來,必定說出我的身世,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也遲早傳到臨城,至時又會是何景象。
“大喬,臨城是什麼樣子?”小喬坐在馬車上問我。
“很大,很繁華,有很多好吃的,嗯……小喬以往是住在哪裏的?”
“一直住在阜城。”
“那到臨城之後,我帶你去吃糖年糕怎麼樣?”
“好……”
臨城好吃的多,我不過隨口挑了一個,未曾想這孩子自此糖年糕糖年糕的盼著。到臨城時他還在打盹兒,醒來時留著哈喇子恍恍惚惚得問:“哪裏有糖年糕?”
我便帶著小喬去了街上,直感歎到底還是臨城來得親切,晃了一圈已經入夜,小喬的肚皮也已經撐得滾圓。在打道回太傅府之前,我在攤子上買了一隻泥人給他,他拿到後看著泥人嘴角一彎甚是歡喜。
這一個多月來我未曾見他笑過,想不到這一點小玩意兒就哄得他笑了,高興之餘,又想著這娃兒以前究竟是怎麼過的日子,幾乎讓他連笑都忘了。
我暗戳戳又是高興又是感慨的,小喬卻忽然收起笑容板正了麵孔,往我這裏微微挪了一步。
這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見他開朗一回,是被那個天殺的嚇到了。
我側身看去,見不遠處四師兄正一臉寒霜得看著我,秋風刮在我臉上,颼颼的。
“四師兄,許久不見,啊哈哈哈哈。”我拉著小喬往四師兄跟前走去,小喬拽著我的腿艱難得一步步往前挪,某人不招孩子喜歡的體質實在是越來越強大。
“這孩子是誰?”四師兄看著小喬。
“是三嫂的弟弟。”我方說完,小喬扯著我的衣服小聲問道:“大喬,他是誰?”
“不懂事的孩子你也騙。”四師兄道,我未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卻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噙著一絲笑意說道:“大喬……我怎麼看著是獨木橋。”
獨木……我狠狠剜了他一眼,隨後告訴小喬:“這一位是孟國的五王爺,是很和藹的你不要怕……”
阿喬仿佛明白了什麼:“王爺……皇子……大喬的學生。”
這娃兒還真是……有條有理一點都不像癡兒呢啊……
四師兄冰棱子一樣的目光看向小喬,小喬躲到我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緩緩說道:“大喬,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