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親的血(1 / 1)

這天是小勝平住院的第三天,但是病情並沒有任何的好轉。這一天上午,小勝平的大伯父和大伯母都來衛生院看他了,還帶來了排骨湯,當然還有他最愛吃的果子醬,他的臉上也終於重新掛上了笑容。這時候,大伯父把憲輝叫了出去,從口袋裏摸出一百塊錢塞到了憲輝的手上,說“我知道你現在做泥水工沒多少錢,這一百塊錢你拿著,不夠跟大哥說,我來想辦法!”

憲輝心裏當然也是感動,雖說大哥憲章做挖煤工,工資挺高,但是他家裏總共三個孩子,老大慶添在湖南讀師範,老二曉紅在廣州讀中專,老三慶勇也還讀初中,家庭的經濟壓力也不輕,這時候卻咬著牙硬是給了一百塊錢,憲輝心裏暗暗想,以後如果任何一個兄弟姐妹有困難,無論如何都要幫到底。

憲輝一共有八兄妹,四個姐姐,三個哥哥,他排行最小。憲章是家裏的老大,當過十年兵,退伍後分配到合作社賣豬肉,後來因為超生被打了下來,於是就去做了挖煤工。家裏比較有出息的是老四華英,丈夫是鎮上的幹部,她自己本人也是有單位的,家裏的條件算是八兄妹裏麵最好的了。

小勝平住院的這幾天,二姑姑華英應該是來的最常的了,鎮政府離衛生院很近,二姑基本上每天中午都會給從鎮政府的飯堂打飯給勝平一家人吃。這天中午,二姑像往常一樣帶著飯盒來到醫院,問憲輝說:“尖嘴今天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啊?”“唉,臉上還是沒有一點點血色,估計沒那麼容易恢複!對了,姐,今天早上大哥和大嫂來過了,這是他們帶來的水果,我給你洗個蘋果吃。”憲輝看了一眼小勝平後對華英說。“不用了,我剛剛吃完午飯很飽,這些果子還是留給尖嘴吃吧!憲輝,尖嘴繼續這樣下去會拖垮的,你得想個法子啊!”華英對著憲輝說。憲輝聽後隻是微微點了一下頭,放下了手中的蘋果,然後熟練地卷好煙絲點上,不斷地吐著煙圈。

華英走後,憲輝並沒有閑著,而是厚著臉皮再次走到醫生診療室,輕輕地敲了三下門,聽見裏頭的醫生喊“進來”才敢進去。憲輝進去後坐在醫生的對麵,由於那天大聲喝了這位醫生,所以憲輝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有什麼事麼?你不會也生病了找我來看病的吧?”醫生見他久久不說話就率先開了個玩笑緩解氣氛。憲輝這才好意思抬起頭與醫生對望“唉,還不是為了我兒子的病啊,都住院三天了,臉上還沒有一點血色,我這心裏像是有千斤石塊壓著啊!”

醫生苦笑了一下說:“我說老弟啊,我那天就和你說了你兒子是營養不良,而且程度還不輕!這幾天雖然在住院,但隻是打了生理鹽水和葡萄糖,效果當然就不明顯了,我還是覺得打像白蛋白這種血製品最好!”憲輝咬了一下嘴唇說:“但是醫生,我實在沒有那麼多錢啊!你看能不能先給我兒子打,我之後一定還上!”醫生一聽有些急了,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說“這醫院又不是我開的,我怎麼能說得準,藥在藥房裏麵放著,不給錢他能給你麼?這樣吧老弟,隔壁房間有個孩子也是營養不良,他家的情況也不好,你去找他商量商量要不兩個人一人打一半?錢分攤也就200來塊!”聽到這,憲輝連忙跟醫生說了聲謝謝趕回了病房。

在隔壁病房,憲輝見到了醫生口中的那家人,他們聽了憲輝建議後,立馬點頭同意,兩個大老爺們一起湊了五百多塊去藥房交了錢,很快護士就端著點滴進來病房了,護士先給小勝平打了半瓶,之後換了根管子便給了另外那個孩子打了。

又過了一夜,早上起來,憲輝仔細看著小勝平的臉,又摸了摸小勝平的額頭,手腕,感覺小勝平的體溫明顯上升了,小勝平的額頭上也沒有冒冷汗了。看來是那個白蛋白起作用了,但是憲輝覺得小勝平還是沒以前精神,他想估計是因為量不夠的原因吧。憲輝這時突然想起昨天醫生說白蛋白是血製品,那我自己的血給他不也一樣?憲輝馬上去問了醫生,醫生告訴他輸血確實對勝平有幫助,而且一般父子的血液是可以進行輸液的,但是保險起見還是要配一下血型。憲輝哪裏有管這麼多,聽到醫生說可行,馬上跑出去配血型了,結果在下午就出來了,當然是相同血型了,以前的年代可沒有現在這麼複雜。

根據醫生的建議憲輝要輸400毫升的血給小勝平,為了補上驗血型還有輸液的錢,憲輝隻好跟醫院商量賣200毫升的血給醫院,醫生開始當然不願意,但無奈憲輝的苦苦哀求,隻得同意。就這樣,憲輝總共輸了600毫升的血,而我們知道如果失血超過800毫升就會有生命危險。輸完血後,小勝平的臉色倒是很紅潤,憲輝卻顯得臉色蒼白,站都站不穩了。阿瓊從家裏趕到醫院看到丈夫臉色很難看,便問憲輝怎麼了,剛開始憲輝還死活不說,阿瓊反複追問才說出了輸血的事情,阿瓊聽到後哭了起來,用手捂著嘴巴,眼睛始終看著憲輝說不出話,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