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接著吃。”於氏目送著王承裕離去，轉身又招呼大家吃飯。這不過此時大家都沒有了吃飯的念頭。大嫂薑氏是個極賢惠的人。平時話就不多，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就更不說話了；王思睿本是極愛說話的人，隻是今天也默不作聲；柳茹雪也是個知書達禮的，有婆婆在，她也不說話；林意涵本來就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平時吃飯就很少說話。一家人坐在一起，隻聽著於氏講著她以前的一些舊事。
天早已經黑透了，屋外陣陣涼風吹來，給這個炎熱的晚上帶來了絲絲清爽。
於氏講了一會，自己覺得也沒意思，抬頭看了看天，又見兩個孫子、孫女有些乏了，就提議讓大家回去。隻因王明義被父親叫去了，於氏便讓林意涵送柳茹雪回去。柳茹雪推辭了一番，隻是架不住於氏的堅持，便也同意了。於是大家又客套了幾句，便各自散去。
林意涵和柳茹雪剛出了客廳，就見秋蘭、冰菊還有柳茹雪的丫鬟惜兒提著燈籠迎了上來。
“小姐，外麵有些冷，披上鬥篷吧。”一見林意涵出了客廳，秋蘭就拿著鬥篷過來，要給林意涵披上。
林意涵看著柳茹雪的丫鬟似乎沒帶鬥篷，自己就不好意思一個人披著，就說道：“這會還不冷，待會冷了再披吧。”
“妹妹還是披上吧，這夜風不是鬧著玩的，會著涼的。”柳茹雪拿過秋蘭手中的鬥篷，親自給林意涵係上，並幫她整理好了，這才滿意。
林意涵的身軀僵硬在那裏，任憑柳茹雪幫她披上。直到柳茹雪說走了，她才醒了過來，立刻跟了上去。
這邊冰菊和惜兒在前麵提著燈籠引著路，林意涵和柳茹雪並肩都在後麵，秋蘭則跟在後頭。
院子裏黑黑的，冰菊和惜兒的燈籠隨著風忽明忽滅，除了清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就隻聽到幾個人走路的腳步聲。
柳茹雪親切地挽著林意涵的胳膊，每走到轉彎或者樹木的旁邊，她都會提醒林意涵一下。林意涵心裏暖暖的，明明她的實際年齡是比柳茹雪大的，可是在她適應了自己現在這個新的身份之後，卻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小了幾歲。柳茹雪就像姐姐照顧妹妹一樣關心她，林意涵在心中也不自覺地就接受了這樣一個姐姐。在這樣一個幽靜的夜晚，有很多埋在心中的話都想一瀉而出。
“二嫂，二哥要去哪裏當縣令啊？”這是林意涵最想問的話了。
柳茹雪輕輕地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前幾天你哥說是山東的一個小地方，叫曹縣還是什麼的。”
曹縣？林意涵快速地打開腦中的中國地圖，絞盡了腦汁也沒有想出山東哪個地方。估計是個很偏僻的小地方吧。林意涵微微有些失望，本來想著要是自己知道，說不定憑著自己的現代知識，能幫他們一把，自己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出去，逃脫這樣一個大家庭的束縛。不過，雖然不知道，雖然那是個超級貧困縣，如果能出去，貧困算什麼，有什麼苦是自己吃不了的？
打定了主意，心裏便想著如何能讓家裏人同意帶她一起出去。直接向領導請示估計是沒用的，看來還是要從柳茹雪身下下點工夫。
“聽三哥和母親的意思，似乎那裏不太好啊。嫂子怎麼舍得跟我二哥去吃那個苦啊？”林意涵知道這麼問有些多餘，她心裏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不管那個王明義去哪裏，柳茹雪都會去的。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想聽柳茹雪是怎麼說的。
柳茹雪笑了笑，臉上滿是幸福，隻是在昏黃的燈光下看得並不真切：“哪裏有什麼苦不苦的。能和明義在一起，哪裏都一樣。”
其實林意涵心裏有些小小的討厭柳茹雪這種大無私的“奉獻精神”，說不出來為什麼，說是討厭，或許還有一點小小的嫉妒。她根本不相信在古代，在明朝還能有這樣夫唱婦隨，一個妻子能這樣崇拜自己的丈夫的。
輕輕拍了下腦袋，林意涵告訴自己：別想那些不相幹的東西，關你什麼事啊？念頭一轉，又想到出去的事了：“那是不是要帶幾個幾個丫鬟仆人過去？”
柳茹雪想了一下，說道：“這個還沒說過，得聽老爺的吧。”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這個問題給帶過了。
林意涵突然想起王恕以前當官時候的一件事。那時候他還是在北京做大官，也僅僅帶了王承裕和一個老仆人過去。這次王明義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說不定就有他老人家的意思。如果是這樣，那估計他們夫婦即使去了，也就頂多帶個丫鬟或者仆人，不可能再帶多的了。隻是，自己不算仆人，也許能一起出去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