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牧走了？”
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秋日午後的寂靜。
正在二堂內小憩的王明義驟然被驚醒，不用看，他就知道是林意涵。除了她，這裏再也沒有人會有那樣清脆的聲音了，也沒人會這麼大膽隨意走進他的身邊。
“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放肆了。”話音中有些許的責備，更多的是寵溺。對於這個妹妹，他不是不頭疼。這麼小的孩子，到處跑，紮到男人堆裏，還不害羞，真不知道王家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
林意涵翹著嘴說道：“我隻是來看看，又不打攪你辦公，這個都不許啊？”
王明義有些拿她沒辦法，這縣衙上下也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孩子。楊度、吳英等人的家眷也都住在衙內，林意涵不去找她們玩卻偏偏整天賴著自己。心裏苦笑了一下，這個丫頭，以前也沒見跟自己有多親近，怎麼突然跟自己關係這麼好了起來？王明義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此話誠不欺人。
“張大人有公事，自然不能隻在本地。他還有其他州縣要去。”王明義隨口回答了林意涵。
林意涵想想也是，他怎麼可能一直待在曹縣這個破地方。
說到張子牧，王明義心裏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你好像跟張大人很熟似的？”
林意涵撇了下嘴：“切，哪裏熟啊。我是在開封遇到他，結果他就非要跟我一起走。”
“然後就一起來到曹縣？”王明義有些不太相信。
林意涵點點頭：“恩，就這樣。不過我占了他一點便宜，從開封到曹縣一路吃住行都是他掏的錢，哈哈。”想到這裏，林意涵好不得意。
“他當時知道你是誰麼？”王明義有些納罕，張子牧怎麼也不像是容易給別人占便宜的人，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隱情？
林意涵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沒跟他說，隻是後來我說來曹縣，他說他也來曹縣，就一起來了。怎麼，有什麼問題嗎？”不會她惹了什麼禍了吧？
王明義沉思了一下，想不出張子牧那麼做有什麼目的，也許真是巧合也說不定。隻是，他能看得出來，督察使對自己這個妹妹有那麼一點意思。隻是自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不知道而已。就安慰林意涵道：“沒什麼，就是問問。”
林意涵將信將疑，不過既然他不說，他就當沒什麼好了。
說話這會，王明義大部分的精力還集中在桌上的一些文件上。林意涵伸著脖子瞧了幾眼，文件紙張稍微有點發黃，似乎是關於大堤修繕錢糧記錄的。
“你在查以前黃河大堤修繕記錄啊？”
王明義點了點頭，說道：“是去年的。”轉而想到這是公事，跟自己妹妹有什麼好說的，便又開口趕她走：“你要是沒事就讓楊大嫂陪你到街上玩玩。”
林意涵心下突然有些發酸。
明知道那人就在身旁，卻說不得，道不得。不知道在他的心中，是否還記得她？她知道，他應該是還記得她的，從他書房裏那張圖她知道他還記得前世的一些事。隻是，現在這個時候，是不是他的心底還會有她的一點位置？她不知道，也害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