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還是一層淡淡的魚肚白,西南之地多障氣,此時卻像一層朦朧的霧,輕輕淺淺地飄浮在半空中。冥介就站在那片蒙蒙的白霧中,親眼看著花晨坐上了那個外族男子的馬車,向東而去。
冥介是月燃族的大祭司,他自收養花晨的那日就測算過她的命格。花晨此生與東相克,她原本就該是東邊周國之人,卻隻能在西南一隅成長,可命中注定,她要回到東方,然後……
教養她十數年,冥介自然不舍,可惜他為大祭司,遵守天機不可泄露,他可以對花晨說的,也隻有一句:“花晨,你……自己小心吧。”
師父是什麼意思?
腦海裏一直盤旋著師父最後的交代,可我始終想不通,師父為什麼這麼不放心自己。我不過是逃出月燃到中原玩玩,並不是逃婚,又不是不回去了?難不成將會有什麼災禍發生?
我越想越不安,我素來貪生怕死,一時不安便可以動搖我的決定。於是我抬起頭,想告訴蕭七我不跟他去長安了,可是我卻看見他正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
難不成他一直盯著我看?我猜想著,臉就不自覺地紅了起來。然後就聽見了蕭七愉悅的笑聲。我覺得窘迫,便揮手打他,他挨了一下,想必是知道我惱了,便不再笑了。
“說吧,剛才看你的表情一會兒開心,一會兒又愁眉不展,跟變戲法似的。到底有什麼事?”
蕭七這話問得好,我原先還在想著如何跟他開口。畢竟我們才出來一日,他偷偷帶我出來也是將我當成朋友,是好意。我才出來就說要回去,豈不是辜負了他的好意。不過現在他自己問了,我便老實回答了。他聽後果然變了一下臉色,不過隻是輕微地變了一下,若不是我害怕他會生氣,盯著他的臉,我是不會發現他臉色變了,然後又很快變回了原先溫和有禮的樣子。
“那我讓韓羽駕車回去。”
“不了不了。如果蒙夕他們看見你們送我回去,一定會扣押你們的。我自個兒回去就成。”
“你一個女孩子,太危險了。”
“這你放心。”我揮了揮手,“這兒離月燃不遠,鄉民們也知道我是月燃的聖姑,我不會出事的。”
蕭七聽後笑了笑,然後朝外麵說道:“韓羽,停車。”
我聽到他這樣說,很是開心。待車停下後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車。而蕭七卻也走了下來。
他應該是下車送我。我浪費了他的好心,他卻沒有責怪,更擔心我的安全,我覺得有些對不住他,便同他說日後一定去長安看他。他也隻笑著點點頭,囑咐我路上小心,然後我們就分開各走各的了。
其實我並不太知道回去的路,不過我真的害怕蕭七送我回去會讓蒙夕他們以為他是我新找的野男人,以為我是和他私奔了,這樣就連累他了。
走了大半日,卻仍然沒有看見月燃的影子,天又已經黑了,突然好後悔,應該讓蕭七送一段路程才對。
我正想著應該找個地方落腳,突然就聽見一旁的草叢有沙沙聲。是野兔,還是……人?
我的神經立刻緊繃,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處草叢,隻聽見沙沙聲越來越響,然後,那一人多高的草叢裏走出了一個人,衣服的下擺圍成了一個兜,裏麵放在許多果子。
那個人居然是韓羽,他不應該在這裏的啊。我奇怪地看著他,然後問道:“你怎麼在這裏呢?”
韓羽衝我笑了笑,說道:“公子怕姑娘不安全,所以我們一路跟著。這是公子和我摘的果子,拿給姑娘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