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留,就又留了三個月。到了盛夏,玉門關就顯得與我愈發地不合。我這三個月閉門不出,每天就隻在廚房和臥房之間穿梭,連大堂都不敢去,就怕突然會有人來梅家,然後認出我。因為我後來聽說雖然蕭致遠隻讓木揚一個人流放,可是他家的侍衛首領卻是忠心耿耿,一路從長安跟到這裏,服侍照顧,事無巨細。他的侍衛首領不就是木楓嗎?我回想起木揚被我控製的那段時間,木楓的確對木揚特別的忠心,可是加上流放的事,又覺得木楓有一些異常忠心了。我不禁懷疑也許木楓是木揚的私生子。
這三個月我每日提心吊膽,可是卻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除了梅家客棧一躍成為玉門關最好的客棧。老夥頭也學會了我的手藝,而且得到了客人的認可。
所以,現在是時候走了吧。我就說我過不慣這兒的冬天,等天氣涼快了再回來。
我打定主意,收拾了東西就去告訴梅姐。梅姐聽我說還會回來,便也沒有挽留,隻是將算盤打得賊響,埋怨著再請人要花多少錢。吃晚飯的時候,我又和老夥頭還有阿吉說了一聲。老夥頭一個體格壯碩的漢子突然癟著嘴一副欲哭未哭的表情,真是讓我驚嚇。阿吉最淡定,隻是默默地說:“可是我剛受到木府的消息,說木大人想宴請駐守的將軍。大概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你不如再等幾天。免得到時候老夥頭忙不過來。”
我想了想,也不差那麼幾天,就答應了。第二天,就有人來讓我們準備晚上木府的菜肴。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同。我也如三個月前一樣,為他們準備月燃菜,唯一不同的是我讓老夥頭燒了一道菜一同呈上。
我不想在木府裏多待,做好了菜就和梅姐說要走。梅姐猶豫:“你上回就沒見木大人,這回你又不見。這……說不過去吧?”
“沒什麼說不過去的。木大人如果一定要見,就讓老夥頭見吧。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見不見都一樣。”
“怎麼會一樣呢?”說話間,阿吉推門而入。
“阿吉?”梅姐驚訝,“你不是在梅家看店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阿吉笑而不語,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像是盯著一個即將到手的獵物。我覺得不安,將灶台上的菜刀瞧瞧地藏在了身後。
“七皇妃,木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果然!
他的一句話證實了我的猜想,我不由攥緊了那把菜刀。
“七皇妃?”梅姐和老夥頭都是一臉地驚訝,看看我又看看阿吉,問道,“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
“梅姐。桑兒,就是皇太後親自下旨尋找,失蹤了的七皇妃,月燃族的聖姑,花晨啊。”
梅姐和老夥頭驚訝地看著我,梅姐問我:“你……你是七……七皇妃?”
我扯起笑容,回答說:“怎麼會呢,梅姐。如果我真的是七皇妃,怎麼不回長安,要呆在這個破地方呢?一定是他們找七皇妃找瘋了,所以看見年歲相仿的就起疑。恰巧我又會做月燃菜,這才會以為我是七皇妃的。”
“七皇妃真是妙語連珠啊。不過好在木大人是見過七皇妃的。不如過去認一認,不就好了?”阿吉笑如春風,可這春風真是冷冽入骨。我當真是看錯了人。他一定是故意的,原本是沒有什麼設宴的吧?為了把我引進木府才搞了這麼一出。我定定地看著阿吉,確認他的確是我認識的阿吉沒錯。他背叛了我。不對,不過是四個月的交情,說背叛太過了。他隻是欺騙了我。魚龍混雜,是我自己看走了眼,怨不得旁人。
“桑兒。”老夥頭開口勸說,“你別害怕。木大人是大貴人,可他一樣是個人啊。你要是害怕,我陪你去。不就是看一眼,看完就好了。”
我轉過頭看他,我看不出他是真的不懂還是裝模作樣,我現在……現在不敢相信他們了。
“七皇妃,木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阿吉再一次出聲,喚回我的神智。
“好。”我將整把菜刀藏進我的袖子,轉頭對老夥頭說:“老夥頭,你和梅姐在這兒等著吧。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哎……好。”他們二人也沒有異議,我跟著阿吉出去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問阿吉。
“三個月前。準確的說,應該是你從木府回來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