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緩身站了起來,置身於漫天風雪之中,單薄的身姿挺拔偉岸,廣袖淩風,長身而立,渾然不懼雪天襲來的刺骨寒冷。他的心,比這雪更冷!
他細細地用手指臨摹著那十一個字,猝然一聲長歎,兩隻眸子一凜,寒意頓現。他把書徑直地扔在了雪地裏,任憑著風雪的廝磨。
此時此刻,林平安的胸中這才豁然開朗,靈月洞府一直引以為傲的看家絕學《天雷訣》,其實隻是個障眼耳目。而真正的功法是寒霜祖師手書下的這十一字。
林平安胸中頓悟,不言其他。霍然間閉上秀目,沉聲吟訣,雙手在胸前比劃,喧囂的白雪皚皚中,忽見一股亮麗的深藍色光芒奪掌而出,顯得格外惹眼,比步談遷方才的金黃色怒雷更盛,更華麗。與此同時,整個望月峰巔狂風大作,席卷著鋪天蓋地的密雪,迎風直衝雲霄。夾雜著一聲撕裂天地的雷響,在無垠的天空出綻放出一朵繽紛的煙花。
慢慢地,慢慢地,林平安收袖站在了紛雪之中,殷紅色的鮮血一股股地順著手背潺潺流下,滴在了雪地了,化成了一朵朵妖嬈的紅梅。
“果然啊,雷道的反噬能力真是驚人……”林平安短咳了兩聲,便倒在了雪地裏,不省人事。
等到林平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月上三更了。
林平安慢慢地睜開眼來,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裏昏昏沉沉的,想來是睡了很久,他打量了一下周圍,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炕上,炕下的火燒的足足的,讓他感到格外的溫暖。
他微微地轉過頭來,卻看到寒玉正站在炕邊,冷冷地看著自己,他心頭猛然一驚,連忙用力想要起身,可立刻就被劇烈的疼痛給壓了下來。寒玉擺了擺手,道:“你的傷勢很重,暫且不要亂動。”
轉而回過頭來,責備起步談遷:“讓你帶小師弟,你就帶成這個樣子?看他這副樣子,肯定是修習雷道不甚,反噬所致。”
步談遷一臉無辜,慫著個腦袋,喃喃自語:“我當初剛開始修習的時候,也受過傷,可也沒這麼嚴重啊,居然昏迷了三天三夜!”
“哼!”寒玉不禁怒色:“你看你壯的跟頭牛似的,重劫的身體能跟你比嗎?”說著,便把手挪到了林平安的手臂上來,沉默了片刻,又忽然驟起眉頭,疑聲低估起來:“奇怪了?”
“怎麼了,師傅?小師弟難道受傷過重,快不行了?”說到此處,步談遷竟不由得哭訴起來:“哎呀,小師弟啊,是為兄的對不住你啊,早知道該聽師傅的話,不該這麼早傳你法訣了!”
看到步談遷假惺惺的模樣,又想起了前幾日步談遷在碧水洞府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林平安不禁暗笑起來:“這師兄,還真能善變。”
寒玉也不管步談遷,狐疑地看了林平安一眼,自言自語道:“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應該是受很重的功法所致,可為什麼他的體內蕩然無物呢?”
他淡淡地看著林平安,正色問道:“你的雷道功法修到第幾重了?”
林平安心底一沉,他自然不能說出白天裏所發生的一切,可他也知道,自己如果撒謊,是決然逃脫不了寒玉的眼睛。便索性搖了搖頭,道:“啟稟師傅,我隻是對照著功法修煉,在修煉的時候出了點意外,自己受了點驚嚇,便昏了過去,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哦……原來隻是受了驚嚇。”寒玉竟似是相信了林平安的話,暗暗點了點頭,並道:“我說呢,外傷這麼嚴重,五髒六腑卻全無大礙,應該是對力量的掌握不熟練,”看到步談遷還在床前假模假樣的哭訴,寒玉不禁心生厭煩,起腳踹開了他,冷聲責道:“以後沒有我的批準,不準擅自帶小師弟修習雷訣了,平日裏就帶他做做功課,之餘之間便讓他做做府裏的雜活。”
聽了這話,林平安忽然有種暖暖的感覺,但卻有一股不甘之意。
難道就這麼放棄了?
可他自然是知道寒玉的脾氣的,隻得把無奈放在了心裏。
步談遷默默地看了林平安,暗歎了一聲:“哦,弟子知道了!”
“嗯……”寒玉撫了撫那並不長的胡須,說:“今晚,就罰你在此照顧小師弟吧,且小師弟休養期間的活,你也代做了!”
“什麼?”步談遷瞪大了眼睛,顯得不樂意:“師傅,小師弟還不知道要修養幾天,我可還要修煉呢。”
“修煉?”寒玉絲毫不理會步談遷的反對,沉聲道:“你還是先修修你的性子把。”
步談遷把嘴一撅,不滿地說道:“好好好,做就做。”
“嗯,知道就好,我去休息了,你且先留在這裏吧。”見步談遷妥協,寒玉也不再說什麼,甩了甩袖子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