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墨 墨染穹蒼(1 / 2)

衛墨被月非離帶走也有些時日了,可衛莊的心緒至今還是靜不下來,每日獨自去後山練劍,可心神亂得厲害,這劍怎麼練的好呢?

“阿墨,阿墨……”

衛莊思量著,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喚出這個名字,也許是血脈相連的原因,衛莊感覺到衛墨的氣息,他甚至可以聽到琴聲在耳邊回響,是那首他最愛的曲子。

有些時候,衛莊也會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他總是在想如果當初沒有放衛墨去治療,就那樣把他留在身邊,現在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的結局。可是,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誰也無法改變。

衛莊寧可衛墨不恢複記憶,寧可沒有認回這個弟弟,也比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幾次三番的險些死在自己手裏的好,鯊齒的失控讓衛莊茫然,都說劍通人意,他的心底就那麼迫切的想要衛墨死掉麼?

衛莊不得不承他變了,衛墨成為他的弱點,想要留住卻總是無法留住,也許這就是每次見到衛墨都控製不住出手的原因吧。

“九皇叔,這天下你當真要與我爭上一爭?”

聲乍起,衛莊猛地回頭,入眼所見,卻是古色古香的宮殿,比韓國的宮殿更加華貴奢侈,桌案之上古琴靜默,而他端坐在王座之上垂眸看著手中杯盞,仿若這天下盡數在這杯盞光暈中,坐擁天下,繁華不盡,可他的心還是覺得很空,很是焦慮。

他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側頭看著身旁的空位,這裏應該有一個撫琴人的,空蕩華貴的宮殿裏,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國色天香的佳麗美人,衛莊還是感覺得到那刻入骨髓的孤寂。

他擁有了一切,可是他也付出了代價。他的心不會再有起伏,那裏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虛洞,需要被填滿的虛洞。

不對!這是夢魘!

衛莊猛然醒悟過來,他想到了剛才聽到的琴聲,許是那琴聲將他拉扯進這個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夢境裏,感觸竟然如此真切,若不是那片刻的殺機,衛莊怕是也要被迷惑了。

好厲害的玄術。

衛莊在心裏讚歎,可是卻也絲毫不敢放鬆。雖然知道是在夢裏,可這感觸還是令他心驚。多麼真實的感觸啊,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大殿中回響著,像是一個巨大的無聲的墳墓,墳墓中葬著的是一個沒有了心的未亡人。

“九皇叔……”

一聲低喚似有若無,衛莊如夢初醒,閉目凝神,才發覺耳邊已無琴聲,他垂首,望著掌心,如不是那掌心殘留的餘溫,衛莊真的就要以為他入魔障了。

凝望許久,衛莊轉身大步離去,閉關幾日,心結終是在今日被舒解開,無論衛墨生死如何,都是他衛莊的弟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他衛莊流淌著相同血脈的人,他該去接他回來的。

或許是天意巧合,又也許是血緣產生的心靈感應。衛莊看向山坡樹林的方向,他的弟弟應該由他來接管照料,就算是死,收屍也輪不到外人。想到此處,衛莊更加堅定了要變得強大的決心,變強的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不斷的磨練自己。誰也不會想到,衛莊和墨家的死仇起因竟然隻是因為一個偶然,而這個偶然也在不經意間一點點的改變著這個時代的命局,而在不久的將來影響了很多人的命運軌跡。也注定,會在這個本不平靜的時代再次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深夜的山雨來勢洶洶,無人的山道上,一輛馬車狂奔著,木質的車廂發出“咯吱”的聲響,似是在抗議又好象是無法承受如此的顛簸即將散列的前兆。駕車的人身材纖瘦,被雨水打濕的發梢貼在臉上,明明如此模樣卻不顯狼狽,眉頭緊皺,一臉藏不住的擔憂與焦急。

白鳳躺在簡陋鋪墊的車廂裏,他很虛弱,可並不是沒有意識。與千遺曲一戰,他傷得很重,幾乎就要撐不下去了,可他還是撐住了,看到盜趾一臉掩飾不住的焦躁和心疼,白鳳終歸是咬緊牙關撐住了一口氣息。他舍不得,不是舍不得死。當初跟隨衛莊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覺悟,也許那個時候的白鳳並不懂得讓人舍生忘死的情是如何的。可後來,先是衛墨讓他體會到與家人一般的親情,後是盜趾讓他懂得手足之情,雖然。手足之情也許早已變質,可無論是哪方麵,白鳳都舍不得死在盜趾麵前,他不知道盜趾會不會因為他的死而如何。可他就是舍不得呢,盜趾和他不同。

白鳳一直認為自己是生活在黑暗裏的,所以他不喜歡黑色,從穿衣到潔癖都是因此而由的。他喜歡天空,大海,喜歡像鳥兒一樣自由翱翔,可這並不能改變他生活在黑暗裏的事實。而盜趾卻是不同的,他生活在陽光下,那樣的坦率,那樣的隨意。所以,見到盜趾的第一眼,白鳳就想著如何去守護這個人,如何能讓這個人一直幹淨下去。雖然,白鳳知道,在這亂世之中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一直在暗處關注著盜趾,那次盜趾重傷,命懸一線,也是白鳳把他送到端木蓉的鏡湖山莊門口,引人出來救治的。即使盜趾成為了墨家統領之一,白鳳也未曾改變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