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從來沒有想過衛墨的存在會將他影響到如此程度,他拋棄過,也傷害過,但從來沒有想過讓衛墨就此死去,甚至於消失。
風雪裏的人,站在眼前的人,熟悉但也陌生。
出生時,那個小小軟軟的小團子在他的懷裏不哭不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一直的看著他,裂開的嘴巴裏還沒有長芽……
離開時,風雪裏的小小少年沒有遲疑的接受了他的拋棄,他一直都記得那雙眼睛的視線落在身後的感覺……
再見時,那個滿身浪跡的青年帶著傷出現在他眼前,那樣的突然出現讓他猝不及防……
他們是兄弟,但是相處的時間很是短暫,短暫到他還沒來得及將他抱進懷裏說一聲抱歉,他就已經匆匆離開了他的身邊……
衛莊終於鬆開了鯊齒,他的手,持劍的手竟然有些顫抖。他想觸碰衛墨的側臉,卻沒來得及……
“師弟!”
這一切的變故太快,蓋聶是第一個反映過來的。他看著那麼貼近的兩個人,本該是最為親近的兩個人互相傷害,心裏頭是說不出的滋味。
這一切,本不該如此的……
衛墨後退的步伐有些急,鯊齒從他的身體裏沾滿了鮮血和碎肉退出來,有些甚至濺到了他的臉上,可本該重傷的他此時卻毫不在意。
衛莊看著衛墨離開他的身邊,每一步都鮮血淋漓。他的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也隻是突出了模糊的音節……
“墨兒……”
衛莊從未這般喚過衛墨,一直以來他都是聽他們喚這兩個字,這是第一次,可也成為了最後一次。
心髒被音刃所傷,他衛莊自出師以來還是第一次傷得如此嚴重。可是他清楚,傷得雖然嚴重,但並不致命。
那一記音刃的的確確是想要他的命,可是,在進入身體之前被擋了一下。
視線落在衛墨破損的袖口,那裏還在流血。
看見了,那個轉瞬即逝的眼神,獨屬於衛墨的眼神。
鯊齒落在地上,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蓋聶衝上去扶住要倒下的衛莊,眼神裏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他怎麼可以如此狠心!他怎麼可以下如此的狠手!
相處時日雖然不多,但是蓋聶卻感覺得到衛墨對衛莊的維護,或者說重視更加貼切。
可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我,想要他的命為我陪葬。”
衛墨依舊笑著,笑容天真的像個孩童,可是他的話卻是無比的傷人。
“你,要殺他?”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蓋聶聽到自己的聲音很是嚴肅,還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在裏麵。
“殺他?”
衛墨偏著頭,手按在琴弦上,將琴弦染成了血色。他點頭,認真的點頭。
“對,我要殺了他!”
像是一個笑話,一個讓人背後發寒的冷笑話。
於是,沒有人因為這個句話而展露笑容。
蓋聶把衛莊扶坐在地上,站起身,對上了殺意正濃的琴師。
………………
“衛墨大哥……大叔……等著我……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的……”
聽到天明斷續的囈語,女子看了看驟然而降的大雪,有些猶豫,她不知道是否要去見一見久未謀麵的老朋友。
“我本還想著要去何處尋你,不曾想你這麼快就找來了這裏。”
對著空氣喃喃一句,女子召喚出了白色的雪獸,把天明扶到雪獸背上,向著風雪聚集的地方緩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