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駝鈴聲千裏,提筆書寫當年事。
天下分和大勢興,六子輕言定江山。
當年的一個無心玩笑,鑄成今日之局。
烽火狼煙的戰亂注定了要在這個時代再次上演,被命運安排的人已經歸來,那些沉積在年輪裏的愛與恨也會在這個時代有一個圓滿的解決吧。
霜非雪的步子走得很慢,他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霜白的長發也在昭示著這個人的的狀況已經非常不好了。
“你我曾以天下為賭,設這一盤棋局。”
“我卻不曾想到你竟有如此的執念,拚著魂飛魄散也要得到那個答案。”
“乖徒兒,如今,你可滿意得到的答案。”
霜非雪攤開掌心,接住一片落雪,惆悵如雪融在心底滋生。
山澗樓閣的風光一覽無餘,可惜如此景致畫中人無心觀賞。
過去那麼多年,當年的對與錯如今又怎麼去辯個清楚。
畢竟是六子犯下的錯誤,卻陰差陽錯的卷了宸墨那孩子做替罪羊。
對宸墨,霜飛雪一直都是很偏愛的。
那是在外人眼中,其實具體如何隻有霜非雪自己清楚。
與其說是偏愛這個小徒弟,不如說是愧疚和心疼更貼切一點。
被宸墨捧在心頭保護的那個孩子當年也許是有幾分真心的,但再多的真心和天下比起來也是微不足道了吧。
北城那一戰,本不是宸墨的死局。
卻因為少年帝王骨血裏流淌的強勢將局麵推向一個無可挽回的發展。
“塞外飛霜凝初雪,恰似畫中仙人來。”
鈴聲清脆,女子的聲音清亮入耳,攪亂了霜非雪淪陷於過往的思緒。
女子赤足坐在雪獸背上,慵懶的半垂下眼眸,像是沒有睡醒的。
長而密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她的聲音穿透了風雪,直直砸落進霜飛雪的心裏,驚起一片波瀾。
當年他們也不過幾麵之緣,如今再遇,細細看來,歲月真真是偏愛這個男人。
流失的時光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印記,完美的仿佛水墨畫中走出的人,不食人間煙火。
“曾聽聞,六子名震天下。雪帝霜非雪更是畫卷中走出來的絕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隻是,可惜了。
女子輕撫著雪獸的皮毛,腳踝銀鈴被風吹動,叮鈴作響。
消失在唇邊的一句歎息,讓飄零的雪花被凍結了片刻。
“可惜了你那個好徒兒,天賦非凡,但卻被你這個師父算計到如此地步。今日,你既來此。我應該稱讚薄情如雪帝也會有憐憫之心麼?”
“韓妃雪,得你一句稱讚,是天下人夢寐以求。可本帝聽你這句讚怎如此的言不由心呢?”
“小女子怎敢在雪帝麵前搬弄口舌?”
“這世上竟還有你不敢的事情?本帝倒是不知了。”
“我自然是不如雪帝灑脫,至少,我不敢將至親獨自留在危險之中。”
韓妃雪掩唇打了一個嗬欠,似是有些困倦了。
雪獸甩了甩尾巴,把天明丟向了霜非雪所在的方向。
霜非雪長袖一揮,接住天明,也不惱怒。
“早就聽聞妃雪閣主喜怒無常,如今也讓本帝長了見識。”
“不過唇舌之爭,雪帝若有興趣不妨去尋了那孩子的養姐論上一論。我相信,遲暮定然很想見一見他那個弟弟名義上的師父。”
風雪似乎是有了情緒,雪獸也漸漸有些暴躁,轉瞬即逝的殺意在片刻就消散了。
“也罷,本帝理虧在先。你既然來了,定然是有所圖謀,不如一道進去會一會當年的舊友。你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