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金黃的沙麵上鋪滿了如碳的藤蔓殘渣。
吞噬流沙這種東西,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極其可怕的一種存在,但之於流荒,顯然是麻煩勝過了可怕。
忒麻煩。
流荒在這荒漠裏頭,最怕就是吞噬流沙的黏人。
一旦纏上,便很難擺脫掉,這種東西,隻能躲,躲不了便驅趕,驅趕不了……隻能被它給吃了。
流沙沒有生命,是這片荒漠的守衛者,殺不死的。
不過……天底下除了琴棋書畫,還有什麼事情是流荒辦不了的呢?
雖說,流荒要是被流沙給吞進去的話,她不受點傷,也是要蛻層皮的,法力越高強,它吞噬的就越快。
所以,一般流荒都是繞著它走的#,那隻能強行改變流沙的軌跡和方向,隻不過,太費勁兒了。
按照目前這個形式,少說這附近也引來了上百的吞噬流沙群,真要一個個解決,流荒非得累死不可,何況這荒漠裏麵可不止這一種東西在。
思及此,流荒便手持驚弭劍,破空發出一道劍聲,在闞澄周圍畫了一道屏障陣法,後又將劍豎插在闞澄身前,抵擋著靠近的吞噬流沙。
這廂弄完,那廂流荒腳尖在沙層一點,借力使身體懸在半空,以手結印,遂將周身鬼氣引於四方可見的吞噬流沙之上,全身發力,將上百流沙群連地拔起,強行扭轉乾坤,將其引向與闞澄位置相背的四麵八方之處。
將其引到方圓千裏開外之後,流荒就深感體力不支了,但是闞澄那邊情況並不好,或者說是特別糟糕,也不知道天雷砸在他身上是第幾道了,一身白衣上邊縱橫著一條條的血道子,斑駁不堪,看得流荒心驚膽戰。
她雖然不是頭一回看人曆曆劫,但看這麼小的孩子曆劫是第一次,更遑論被天雷劈成血人的小孩了。
太狠了。
雖說天雷這東西是她荒鬼一族的克星,但他們愈合能力超強,現在又有法力和漿灰加深,因此就算被劈了,也很難喪命,更不會在身上留下斑駁血跡,叫人這心裏頭膽戰心驚的。
被天雷劈得這麼狠,卻不見闞澄嘴裏發出一個音節來,死死咬著嘴唇運功承受,甚至一點聲響都不見。
流荒莫名地心疼這個小孩。
她是不太了解那個漠北那個種族,但是讓一個小孩跑來本就危險重重的荒漠裏邊,饒是一個小家小戶,也是舍不得的,何況,這他娘的是來曆劫啊!!!
他爹漠北王都不管的嗎?
若不是碰巧她也在這兒,連曆劫之日都等不到就得被吞噬流沙害了性命,天下哪裏有這樣狠心的爹?
真是越想越氣。
天雷依舊在流荒和闞澄的頭頂叫囂著,轟鳴之間,又一道雷砸了下來。
闞澄本來就支撐不住的身體被這一道雷砸得更是虛弱了,直接栽倒在沙麵上,特別安靜。
流荒臉色驟然大變,剛欲縱身飛去闞澄的身邊,他的胳膊又微弱的動了,幾次掙紮,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還好……
她還以為闞澄這屁孩子死了呢。
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半放下去。
這兔崽子,雖然不好說話,但心底裏卻憋著一股子狠勁,對自己特狠,也好,也不好,不過,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還是要看他往後的造化了。
這般脾氣秉性,是能成大事的,說不定,以後的曆史也將由他書寫。
挺過最難熬的關卡,便離大成不遠了,到時,這三界六道之中,誰人能奈何得住他!
但若是……挺不過,也是造化。
流荒這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懸也不是,放也不是,半溜地提著,別提多難受。
這荒漠裏的怪物多,砍死了藤蔓,驅走了流沙,還有其他要命的東西不知死活地上趕著往這裏湊,流荒召了驚弭在闞澄周圍“唰唰”一通眼花繚亂地砍。
驚弭是把好劍,越鬥越勇,野性蓬發,凶悍一場,劍身一周騰騰鬼氣愈發繚繞,遮得劍身都看看不見了。
流荒在這邊對付著湊過來的怪物,驚弭如同天神一樣護在闞澄周圍,幾次回合之間也不知道天雷又砸下來了多少道,流荒隻覺得闞澄身上的白衣血色更盛了。實在是……讓人心疼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