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真不夠哥們,一個人大半夜的悄悄吃獨食,難怪剛才燒烤他瞧都不瞧一下。”沈昆美滋滋的想著,這時已是下半夜,他肚子也有點餓了,正準備撲上去抓葉翔一個正著,然後也嚐點美味,但是他立即呆住了,他看到了他生平最讓他震撼的事。
葉翔埋頭的吃著,他看上去好象很餓的樣子,吃相很粗魯、很難看,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沈昆就站在自己背後。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月光卻照在沈昆的臉上,兩行亮晶晶的物體不知什麼時候從他臉上滑落下來,被月光映得晶瑩。
他是個很愛麵子的人,所以他總覺得男人流淚是件很丟臉的事,可是他並不知道,當一個男人毫無來由流下淚水的時候,那是因為他的心裏太在乎了。
“你……你怎麼還……還沒睡?”葉翔緊張道,他趕緊收起桌上的東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沈昆已經坐在了他的對麵。
沈昆沒有話,隻是默默的拿起了葉翔麵前盤子裏一個又冷又硬的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力的嚼著,用心的嚼著,就像在仔細品味著那饅頭裏的種種酸甜苦辣。
而那裏麵的滋味,已足夠他回味一生,銘記一世。
因為,他終於真正明白,葉翔為什麼連奢侈的燒烤也不碰卻偏偏來受這啃饅頭的罪;他現在已經清楚,這已經不再是一個饅頭那麼簡單,它是一種愛,是一種沒有任何條件的友情,盡管大多真正的愛與友情都是苦的,可是甘甜總是在苦楚後才到來……
看著沈昆皺眉的表情,葉翔歎了口氣,他沒有這是昨下午在攤上買的那種一塊錢一袋的劣質饅頭,現在放了一一夜,沈昆能吃下去才怪了。
可是沈昆這時卻突然了一句讓葉翔這輩子都記得的話:“我這輩子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饅頭,真的,就算有人拿一萬塊錢來買這一個饅頭,我都不賣!”
沈昆的表情顯示十分的嚴肅,無比的認真,葉翔忽然覺得自己全身的熱血開始沸騰,開始燃燒,他握緊了拳頭,拳頭似乎都是滾燙的。
沈昆嚼著饅頭,又拿過裝著自來水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把那帶著餿味的饅頭從喉嚨裏咽了下去,這才喃喃的道:“翔哥!”
葉翔沒有話,也沒有表情,隻是他的眼睛也開始變得晶瑩起來。
沈昆也沒有話,他很難受。
葉翔點點頭:“我,其實很餓,對不起,我今騙了我一個好朋友!”他的聲音像是在哽咽,又像是在哭泣,因為他也不出那是種什麼滋味。
但那種騙自己朋友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沈昆道:“你每晚上是不是都在這裏躲著啃饅頭?”
葉翔又點頭,他不想再騙沈昆了,他也沒有辦法在朋友麵前撒謊。
沈昆喃喃道:“這幾你每晚上都自己不餓,然後又炒了一大盤子青椒肉絲讓我獨個兒吃,再然後你跑來這裏躲著喝冷水啃饅頭,你是不是想省錢?”
葉翔沒有任何反應。
沈昆歎了口氣:“我曉得,你是為了我好,可是你不該獨自一個人躲著吃,你如果真是為了我好你應該叫上我,我陪你一起,陪你一起喝冷水,一起啃饅頭!”
聽到這句話,葉翔的拳頭再次捏緊,手裏若有個杯子,恐怕會被他立即捏得粉碎。
月光靜悄悄的看著他們,他們都沉默不語,因為真正的友情是從來都不需要任何話語來形容的。
許久,葉翔才長長的歎了口氣,記憶裏的月光也像今晚上這般潔白而溫暖。
……
……
“大哥,我肚子好餓!”葉翔緊緊的拉著葉風的手。
葉風低頭看著自己弟弟那張單純的臉,那張臉因為饑餓已顯得非常蒼白。
來到城已經大半年了,這繁華都市並非他想象中那麼美麗,因為想要在這大城市裏生存下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對他這樣的扒手來,過年前後的這一個月是扒手一年裏最難熬的時光,這段時間裏,城展開了嚴打活動,主要是針對各大火車站、汽車站、碼頭、公園的偷扒手,目的是保護回家過年的旅客生命財產安全。
今是臘月二十八的夜晚,城的氣已經很冷,雖然冬月朦朧美麗,可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得人臉上隱隱作痛。
葉風牽著葉翔的手來到街邊的公用電話亭裏,投進最後一個五角錢的硬幣,打通了電話:“喂,黑娃哥,我是葉風!”
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很不耐煩:“找我什麼事?”
葉風道:“黑娃哥,這段時間嚴打很厲害,我一個月都沒找到點子了,上次,上次搞的那輛桑塔拉黑娃哥你手上要是方便的話,能……能不能先付我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