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她醒來,有更糟糕的在等待著她。
那就是她看到冉塵逸。
當她睜開眼睛,她看到冉塵逸。
他坐在她床邊,她躺在病床上,輸著液。
燈光朦朧,病房裏很靜,她看不清楚冉塵逸的臉,他的臉側對著她,忽明忽暗。
應該是感覺到向暖的醒來,冉塵逸問她,“醒啦?”
向暖沒有答話,隻是安靜看著他,她腦海裏一片她媽媽還有嫂子鮮血模糊的模樣。她心悸的疼痛,渾身都在無法控製的顫抖。
冉塵逸再度開口,“你懷孕了,醫生給我看了你懷孕的報告單。”
向暖就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的,她目光直直的,似在看著冉塵逸,而又沒有焦距,根本看不到他。
冉塵逸轉頭看她,看到她眼底的死灰黯淡。
冉塵逸咬牙,他站起來一把扯了向暖手上的針頭,拖著她就走,向暖被拽到地下,摔的她好疼,人也跟著清醒了。
她看著冉塵逸低吼,“你幹什麼?!你要帶我去哪兒?”然而一連昏迷了幾天,令她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她掙脫不開冉塵逸,被他拖著走出病房,她幾乎是一整個身體都被拖在地上。
他像拖一條死狗一樣的拖著她。
向暖不再掙紮,因為掙紮也掙紮不過,她任由冉塵逸拖著她到一個手術室。
然而,當她看到那張手術台,她驚的睜開眼睛,“不!”她絕望的怒吼。
冉塵逸一把將她給丟上冰冷的手術台去,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幾個護士已經進來。
冉塵逸轉頭對醫生說,“拿掉她肚裏的孩子。”
向暖痛苦的掙紮,嘶吼,“不!”
護士四個人,八隻手像是鐵鉗一樣的將她給摁在了病手術台上。
向暖痛苦嘶吼掙紮。
然而,冰涼的器械,身體裏,骨肉一點點被剝離,痛的銘心刻骨,痛的她差點要斷了氣,她記住了這份極致的痛。
她望著冉塵逸的剪影,他就站在手術裏屏風的後麵,他在抽煙,他如月的輪廓那樣絕美,卻是這樣狠毒。
她恨透了他,她要殺死他!
醫生扔掉手裏冰冷的器械,對著一旁的護士說,“結束了。”
有護士給向暖穿好衣服,向暖像個死屍一樣的躺在那裏,她看著屏風後麵那個剪影,一直不曾移開目光,仿佛眼中有利劍,要將他殺個體無完膚。
醫生走了,護士也走了,她被留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痛撕心裂肺。
她看到冉塵逸又走進來,麵對著手術台上的她,他巍然而立,眼中那般冰冷,他俊美如月的麵容像冷漠。
向暖再也控製不住,她嘶吼著質問他,連聲音都變了調,“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都已經跟你離婚了,你為什麼還要拿到我肚裏的孩子!?”
他森然而笑,像是地獄中的魔鬼,“因為,孩子不是我的!”
“你混蛋!”向暖嘶吼著從手術台上掙紮起來,廝打他,可是冉塵逸一閃身,向暖就空落落的摔在地板上,摔的她一整個人都粉碎了。
她聽到她自己支離破碎的聲音。
冉塵逸仰頭,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向暖不會看到,他的眼中有如月淚光。
向暖嘶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冉塵逸冷漠如鐵……
寂靜的病房,冰冷的空氣,向暖直直躺在病床上,她望著天花板,已經一天一夜。
她不眠也不休,也不開口說一句話,更不吃飯喝水。她仿佛已經一整個靈魂都不存在了。
她沒有思想,全部腦子都被媽媽和嫂子的死,還有肚裏孩子的失去所占據。
她望著天花板,烏黑眼珠沒有焦距。
她不會問穆賀辰現在在哪裏,她也不會問郎家人現在在哪裏,她更不會問,他們怎麼都不來保護她。
她的心中隻充滿絕望,徹骨的絕望。
她望著天花板,終於兩顆豆大的淚水滑落……
絕望,她除了絕望就還是隻有絕望。
病房的門,忽然“砰!”一聲被猛力踢開,有個人像火車頭一樣的衝進來,他看著病床上向暖,一整個人都在痛苦顫抖。
他撲在病床上將向暖抱在懷抱,冰涼的懷抱,明明還是秋天,氣溫還很暖和,可是他的胸膛像是冰凍一樣寒冷。
向暖眼睛漸漸收回了焦距,她望著眼前這個人,他的氣息這樣熟悉,他的溫暖味道此刻卻被冰冷所代替。
她看著他,他紫色眸底有深深淚光,“向暖,你還好嗎?我來晚了。”
他親吻她的額頭,緊緊抱著她,把她摟在懷抱裏,想用並不溫暖的他來溫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