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穆賀辰優雅起舞,瀟灑,自然,而他似是丟了今生最大的珍寶。
初秋的風,隻有涼爽,那夜他偏感到了刺骨寒意。
他知道,他對向暖一直都太殘酷,他也知道,向暖是因為太痛,穆賀辰才會給她吃失憶的藥。
穆賀辰不想讓她崩潰,而他也不想。
他希望再回高中時,那晚,同學們狂歡,他一定不會放開向暖的手,不會讓她自己去酒店套房裏找他,他會一直一直牽著她的手,跟他一起走進酒店的套房。
那樣,就不會橫生枝節,穆賀辰就不會橫進他們中間,也不會有今天,這麼痛,這麼狼狽的一切。
他的父母還在梁詩雅手上,聽說她因為穆賀辰跟她離婚,讓她打掉肚裏孩子,還有穆賀辰已經跟向暖在一起,梁詩雅已經割腕自殺。
這一切都是她活該,真的是她活該。
他找到醫院去,因為心裏巨大的難受,他對梁詩雅也無法控製脾氣。
他差一點就掐死了她,說實話,當時她都已經斷氣了,應該是後麵施救才又緩過氣來。
他被關進看守所裏,他每天在鐵窗裏想到的就是向暖,想著他們在高中的生活,那是他記憶裏最美好的一段生活。
向暖,是他這一生擁有過最好的東西。
是他生命的瑰寶。
她的笑就像星星一樣,永遠閃著光芒,她的眼睛就像寶石一樣,永遠黑白分明。
她淘氣的時候很可愛,她大笑的時候很開懷,總有讓人跟著她一起大笑起來的衝動。
她的牙齒也很白,她的……
他以為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可是她偏偏又來看守所看他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他又掉頭想逃的衝動。
他不想要被她看到這樣狼狽,不想被她看到淪為階下囚。
可是他還是走到了她的麵前,跟她隔著看守所玻璃牆通話,他拿起電話的那一刻,他也拿起電話。
他的心裏都是冰涼的淚,而眼底卻是微笑,向暖的眼珠亦如往常黑白分明。
他求她,讓她幫一幫他,他隻為一點私心,就隻為讓自己知道,向暖是否真的愛過他的,在這個時候,如若愛過,他在她的心裏是否還有一小點點的位置的。
他知道,向暖早已過了失憶期,她什麼都已想起。
向暖對他說了很絕的話,他也感到心灰意冷,甚至有在看守所裏自殺的傾向。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有一個律師團來了,說是要跟他談故意傷害梁詩雅的事。
殺人未遂已經變成是故意傷害了,這明顯減輕了罪名。
他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向暖,是向暖對他還有一點點的情,是向暖派人救了他。
就隻要這一點點的情也就夠了。
他愛向暖一如往昔,甘願為她付出生命與所有。
在今朝,他早已什麼也沒有了,並且已經獲知了父母已過世的消息,他就更覺一無所有。
所以,他想要為向暖再做最後一點點事,也隻能為她再做這一點點的事。
可是,在去之前,他還想再見向暖最後一麵,因為他知道,這是他這輩子恐怕最後一次機會再見到向暖了。
但是他沒有如意,向暖並沒有來見他。
這本是他預料中的結果,畢竟相戀了九百八十一天,向暖的脾氣秉性他清楚。
他給向暖留了那封他早已準備好的信。轉身去辦他該辦的事。
他買好了強酸,向梁詩雅居住的醫院而去。
折磨一個人,並不是讓她死去是最好的辦法,死去反而是對這個人的救贖,要讓她痛苦,活在絕望裏才是最折磨的一個方法。
他帶著強酸來到了梁詩雅的病房,手狠狠的擰開了瓶蓋,強酸潑在梁詩雅的臉上,他笑了。
活著的時候,他終於又為向暖做了一點什麼了。
他仰頭喝下了那剩下的半瓶強酸。
死亡,在有時並不可怕,而是一種解脫。
他在最後的生命瞬間回憶了他跟向暖的點點滴滴,每一點,每一滴,都是幸福的。
他閉上眼睛微笑,即便是五髒六腑早已燒灼的疼痛到麻木。
他知道死亡就離他這樣近,近到他都看到天使在向他招手,可是他還想再等一等,等一等看向暖會不會再來看他最後一眼。
他跟她說,如果人生可以再從來一次,他仍然會選擇愛她。
她來了,他知道,她聽到她的聲音,聽到她的眼淚……
即便是在地獄,他也可以微笑了。
他終於等到了她最後再來看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