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中,裴家小姐看到衛平還回來的那張白紙,不由“啊”的驚呼一聲,蹙眉問道:“這果是他自己解出來的?”
裴頠點了點頭,道:“我親眼所見,他不假思索,就像解過這道九宮格一樣。”
裴家小姐卻搖了搖頭,道:“不可能!這道九宮格是我自己花了三天時間才弄出來的,他怎麼可能解過?”
“姐姐,不管怎麼說,他已經解開了,那麼第三場還要不要繼續?”裴頠心中暗笑,自家姐姐今天算是遇著敵手了。
裴家這位小姐隻比裴頠大了一歲,但自幼聰慧,有過目不忘之能。裴秀最喜歡這個女兒,給她取名裴慧。不想這裴慧長大之後,越發得聰明過人,不僅精通詩文,於算術、音律、書法、舞蹈均頗有涉獵。也正因為她太聰明,才不想嫁給“小魔王”,於是上演了考試這一出。隻是看現在的情形,她的如意算盤卻要落空了。
裴慧銀牙輕咬,半晌方才取出另一張紙來,輕聲道:“繼續。”
看到裴頠拿了那張紙離開,侍立在旁邊的一個俏麗丫頭皺眉道:“小姐,你難道還真輸給了那個小魔王?莫非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裴慧又拿起那張九宮格看了看,歎息道:“香櫞,你休要疑神疑鬼。這個衛家公子倒也寫得一手好字,卻是假裝不來。眾目睽睽之下,何人敢做什麼手腳?定是他自己答出來的無疑了。”
“小姐,可是聞喜縣中人人都知道小魔王不學無術,最不喜歡讀書,怎麼可能又會詩文,又能解九宮格?”香櫞是裴慧的貼身侍婢,自幼一起長大,名為主仆,其實情同姐妹,因此在裴慧麵前膽子便大了一些,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了出來。小姐的貼身侍婢和公子的侍婢不同,將來是要作為陪嫁跟著小姐一起到夫家去的。而且,像這種自幼養在府裏的貼身侍婢,知道小姐的許多秘密,自然不可能讓她嫁到外麵去。所以,小姐的未來性福也就是她的未來性福,在小姐擇婿的問題上,她比小姐還要用心。
裴慧卻搖了搖頭,道:“古人雲,夫耳聞之,不如目見之。外人的傳言,又有幾分可信?家父生前說過,衛伯父的才學不在他之下。衛伯父的兒子,應該也差不到哪裏去吧。”
香櫞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於還是忍住了。聽小姐的口氣,似乎對那個小魔王態度已經大為變化。這門親事真成了,她也要伺候那個小魔王一輩子,還是少說兩句吧,免得傳到那個小魔王耳朵裏,將來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
池塘邊,裴頠卻已經展開了那張紙,朗聲念道:“第三場是條字謎,衛兄聽仔細了。一字不明不暗,常與日月相伴,前有猛虎擋道,後有真龍現形。請打一字。”
有少年嘴快,當即說道:“這個簡單,日月相伴,不就是個‘明’字嗎?”
又有人道:“怎麼可能是個‘明’字?‘明’字在謎麵裏已經出現,這點規矩你都不懂,還敢亂猜什麼字謎。”
起先那少年不服氣,說道:“那你猜猜看,究竟是什麼字?”
少年們小聲議論,卻再也沒有人貿然說個答案出來,顯然都被難住了。
裴頠笑著朝衛平拱了拱手,道:“衛兄可有答案?”
他現在對衛平信心大增,覺得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住他。誰料,衛平很幹脆地一抱拳,說道:“賢弟,為兄愚鈍,實在猜不出這是什麼字。看來,今天的考試,為兄是通不過了。還請賢弟跟令姐說一聲,莫要因此傷了裴衛兩族的和氣才是。為兄慚愧,不欲久留,就此告辭!”
說實話,衛平答應接受裴家小姐的考試,一方麵是不想讓父親為難,另一方麵也是有意接近衛氏族人。但是對於裴家小姐安排這場考試,而且咄咄逼人地弄出這麼大的陣仗,衛平心中其實多有不滿。完成前兩場,給衛氏一族掙下些臉麵,他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他可不想真娶了這個曆史上沒什麼名氣、自己又沒有見過一麵的裴家小姐。這第三場,衛平自然是不想答了。
卻見裴頠笑著從懷裏掏出一隻大紅的綢緞封兒,笑道:“衛兄何必自謙,三場過了兩場,今天的考試,你已經通過了。這是家姐的庚帖,還請衛兄收好。”
三局兩勝?!衛平的腦袋“嗡”的一下,頓時就有點犯暈。蘇小妹三難新郎,不是有一道題解不出來,就不讓新郎進洞房嗎?怎麼在這裏,規矩卻成了三局兩勝?衛平不禁有些惱怒:“你怎麼不早說!”
要知道是這個規矩,剛才那道九宮格他就不解了。反正在這個年代,人們最重視的就是詩文,他已經“作”了一首好詩,足以洗去“小魔王”的惡名,又何必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