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田華的反應,衛平不由皺起了眉頭,再次問道:“這裏可是九青山?”
聽到“九青山”這幾個字,田華的身子猛地一顫,突然便蹲了下去,抱頭痛哭。一個大男人哭得稀裏嘩啦,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有些心酸。
“哼!”獨孤蘭人鼻子裏哼了一聲,看到衛平臉色不虞,這才閉上嘴,沒有說出什麼令人不愉快的話來。她雖然很小就隨父母遷入中原,但骨子裏還殘留著草原人的血性。在草原上,生存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一場白災就會要去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對於生死,草原人早就麻木了,就連女人都不會輕易流淚。對於田華的反應,獨孤蘭打心眼裏多了些不屑。
衛平沒有再問,隻是在田華的肩頭拍了兩下,以示安慰。對於田華的反應,衛平倒是頗能理解。想當年他第一次殺豬的時候,接連好幾天飯都吃不下去,何況田華麵對的是一場殘酷的殺戮。不管田華去過多少地方,長過多少見識,畢竟隻是個普通人,那種屍橫遍野的血腥場麵,恐怕都將是他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夢魘。不過,田華的反應也已經從側麵驗證了衛平的猜測。這裏就是九青山,商隊遇襲的地方。
忽然,前方傳來陣陣歌聲。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一個人扛著隻大口袋,正從山坳處轉出來。此人一身黑衣,就連肩上的口袋都是黑色的,走在雪地裏十分顯眼。聶文忍不住失聲道:“咦,有人!”
這本是一句廢話,大家都長著一雙眼睛,早就看到了那個人,又何用他來提醒。隻是在此時此刻,細細推敲,就會發現聶文說的並不是廢話。那夥盜賊要想伏擊商隊,肯定會選擇一個地處偏僻、人跡罕至的地方。而在這個地方出現這樣一個人,難免會讓人起疑。衛平不由握緊了腰間的菜刀,獨孤蘭也抓起了弓箭。
黑衣人走得很快,轉眼便到了近前。他猛一抬頭,看到突兀出現的這群人劍拔弩張,也是吃了一驚,連聲問道:“你、你們要幹什麼?”
衛平這才看清楚,此人哪裏一身黑衣,分明是最普通的布衣被煙火熏得漆黑。不僅此人的衣服被熏得漆黑,就連一張臉也是黑不溜秋。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年代,衛平甚至會以為他是從非洲來的。但是再看此人腰間別著的一柄短斧,此人的職業已經呼之欲出,不就是中學課本上學過的那個“賣炭翁”嗎?當然,這個人還很年輕,左右不過二十歲年紀,遠遠稱不上翁,但幹的肯定是伐木燒炭的工作無疑。
“賣炭翁”既然在這座山裏伐木燒炭,應該就是本地人了。如果能夠得到本地人的相助,衛平尋訪盜賊下落自然可以事半功倍。想到這裏,衛平不由拱了拱手,道:“這位大哥,敢問此處可是九青山?”
“賣炭翁”滿臉詫異地說道:“不錯,這裏就是九青山。你們要找誰?”
在沒有摸清此人來路的時候,衛平自然不肯說出實情,便扯了個謊,道:“我等不是來尋人的,隻是聽聞九青山風景秀麗,特來遊玩。奈何路徑不熟,缺個向導。不知道這位大哥可不可以幫我等指點一下道路。”
“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真是奇怪,放著好好的熱被窩不呆,卻要在這大冷天跑出來看什麼風景。”“賣炭翁”不由大搖其頭,道,“俺還要急著進城賣炭,沒空給你們指路。而這裏三兩天之內也難得見一個人影,所以,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衛平摸出一錠銀子,笑道:“這位大哥,你的木炭,本公子全部買下了!”
看到銀子,“賣炭翁”眼睛一亮,旋即又搖了搖頭,道:“不對,你們是出來遊玩的,買這些炭又有何用?你們別誆俺,俺不能賣給你們!”
聶文怒道:“你這人好沒道理。這些炭賣到城裏是賣,賣給我家公子也是賣,又何必說那麼多廢話!”
“賣炭翁”卻黑起臉來,大聲說道:“不行,他買回去沒用,俺就不能賣給他!快點讓開,俺要趕著進城!”
衛平知道這人是個實心眼兒,不由笑了起來,說道:“誰告訴你本公子買來沒用?你這木炭聞起來有股子鬆香味,一定是用最好的鬆木燒製的,正是本公子最喜歡的品種。”
聽到衛平誇讚他的木炭,“賣炭翁”臉上的神情頓時精彩起來,說道:“不是俺自誇,整個城陽都找不出比俺更好的木炭了,公子果然好眼力!”但是,他很快又搖頭道:“你還是在騙俺!再好的木炭也是黑乎乎的,你們總不會背著這些炭在山裏轉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