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衛平的嗬斥,若芷神色更加慌張,抖抖索索地從衣袖裏掏出一隻精致的檀木盒子,支吾道:“老爺請看,真的是婢子剛從老夫人那裏討來的一支珠花。”
盒蓋打開,裏麵果然是一支珠花,以黃金為托,上嵌珍珠數十粒,尤以居中一顆大如鴿卵。單是這一粒大珠,價值便不下於百兩銀子。衛平拈起珠花看了半天,除了做工精美,卻也沒有其他可疑之處。不過想起若芷剛才的神情,衛平的臉又沉了下來,冷笑道:“既然隻是一支珠花,你慌什麼?若是再不說實話,休怪老爺我翻臉無情!”
若芷的終生性福還係在衛平身上,聽他說到“無情”兩個字,不由得一哆嗦,慌忙說道:“婢子、婢子剛才看到一個賊。”
衛平哈哈笑道:“青天白日,什麼賊如此大膽,敢在這時候跑到太尉府來?”
若芷輕咬紅唇,遲疑半晌,終於還是指了指後園西北角,說道:“真的有賊,從那邊牆頭上跳進來的。後來,婢子又看到他從牆頭上跳出去了。”
原來,若芷確實是奉了賈午的命令回來找郭槐討一支珠花。郭槐疼愛女兒,對於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自然滿口答應,很快便叫人取來了珠花。時間還早,若芷便順路回後園去取一些自己的物品,不想卻碰上了滿臉焦急的韓壽。當初給韓壽送信,讓他跳牆進來幽會賈午的正是若芷,此時她想回避已經來不及了,隻得撒了個謊,說是老夫人馬上要過來,這才將韓壽驚得又從牆頭上跳了出去。若芷也不敢再在後園停留,正待趕回朱雀街的府中,不料卻又撞上了衛平。
一般的賊當然不敢在大白天跑到太尉府來,隻是韓壽卻不是一般的賊,而是自家小姐主動招惹來的“偷香賊”,若芷又豈敢將實情告訴衛平?她卻不知道,昨天夜裏賈午已經向衛平坦白了一切。所以,衛平聽到又有“賊”跳牆而入,不由微微一怔,沉聲道:“帶我去看看!”
若芷無奈,隻能引著衛平直到後園的西北角。
…
後園連接著賈府的內宅,是女眷們日常起居之所,圍牆自然要比別處要更加高大一些,以免小人擅入,驚擾了她們。衛平站在西北角的圍牆下估摸了一下,此牆不會低於一丈,一般人根本翻不進來,但在牆角確實可以看到幾隻新近留下的腳印。
衛平抬腳比劃了一下,那腳印比他的還要大上一些,顯然是成年男子所留,賈府裏的女子可沒有這樣的大腳。而賈充的身高不過六尺,腳也大不到哪裏去,這腳印應該也不是他所留。這些腳印的出現,也證明了若芷並沒有說話,確實有賊人從此處出入。當然,衛平並不知道若芷認識這個賊人,而他也猜到從此處出入的究竟是什麼人了。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韓壽沒了香囊,居然再次跳牆進來,顯然還惦記著賈午。賈午個子雖然矮了點,但容貌並不差,而且身份顯赫,這些對韓壽肯定都有著極強的吸引力。隻是這樣一來,衛平卻不樂意了。賈午現在已經是他的老婆,他又豈會再容別人惦記?何況他和賈午並沒有成為真正的夫妻,而賈午又會時不時回趟娘家,這要是再給韓壽撞上,再來個舊情複燃,那可就不太妙了。
想到這裏,衛平揮手道:“若芷,取梯子來。”
要說提縱之術,衛平也已經練了小半年,但是一丈多高的圍牆,他即使勉強能夠跳上去,那模樣也肯定非常狼狽,自然大大有損於他的形象,還不如找架梯子來得直接。不過,想到韓壽居然可以跳進跳出,衛平也未免心生警惕,這家夥不會是個高手吧?
若芷哪裏知道衛平心裏想著什麼,答應一聲,趕緊跑去旁邊叫過一個小廝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那個小廝便扛來一架竹梯架在牆邊。
衛平一撩長袍,踏著竹梯便登了上去。牆頭上原本積滿了灰塵,唯有這一處牆頭上的灰塵少了許多,隱約還可以看到幾個模糊的掌印。衛平明白了,韓壽原來並非從牆頭上跳進跳出,而是用手撐著牆頭進來的。看到這些掌印,衛平嘴角浮起一絲壞笑,轉身說道:“若芷,多取些碎陶片過來。”
若芷不敢違拗他的命令,隻得應諾一聲,顛顛地去了。一柱香功夫之後,若芷又跑了回來,手裏多了個沉甸甸的布包,走起路來還丁當作響。
衛平打開布包一看,全是些尖利的碎陶片,將布包都割破了好幾處,不由點頭道:“倒是辛苦你了,找來這許多碎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