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琴嘟了嘟嘴,小聲道:“認字讀書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
衛平知道這兩個少女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雖然她們的命運從一生下來就已經確定,遲早會被賣給別人,但她們在歌舞之餘依然要幹著各種粗活累活,卻往往還是吃飽飯。所以,聽了李瑤琴的話,衛平並沒有生氣,隻是笑了笑,說道:“衛某既然決定了帶你們回家,又怎麼會餓著你們。”
李瑤琴頓時滿臉興奮,脫口道:“老爺,你真會把我們帶回家?”
衛平搖了搖頭,笑道:“不帶你們回家,衛某花那麼多錢做什麼?”
梁綠珠實在看不下去李瑤琴的花癡樣,悄悄瞪了她一眼,輕聲道:“老爺,你真願意教婢子們認字讀書?”
衛平反問道:“你想學?”
梁綠珠臉上依然冷若冰霜,眼中卻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旋即點頭道:“學會了認字讀書,婢子就可以把新作的歌寫下來了。”
衛平笑道:“教你可以,不過衛某有個要求。”
梁綠珠錯愕地看了看衛平,眼底有些細微的波動,似失望,似厭惡。不過,她性子素來清淡,隻冷冷地說道:“請老爺吩咐。”
衛平隨手抓過她們兩個丟在幾案上的淺露,說道:“以後老爺若是教你認字讀書的時候,把這個戴上。”
梁綠珠原以為衛平會提出讓她侍寢的要求,她被衛平買下,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那一天,所以剛才有厭惡和失望,卻也無可奈何,卻不想衛平提出的竟然是這樣的要求,不覺詫異道:“為什麼?”
衛平笑道:“你長得太美,我怕自己隻顧著看你,當不好這個老師。”
梁綠珠二話不說,接過淺露便迅速戴好,小聲道:“老爺,可以了。”
衛平卻擺了擺手,道:“今天喝多了酒,明天開始吧。”
看著衛平離開了小院,李瑤琴小聲說道:“看來,老爺也是喜歡你的,可為什麼又總是避著我們?叫人好生難懂。”
梁綠珠淡淡地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院門,又唱起了淒涼婉轉的曲子。她非常清楚,隻憑自己的美貌,就更容易博得男人們的寵愛。但從小被父母當作一件“貨物”培養,在她心靈中留下了無以彌補的創傷。她充滿了不甘,卻無力抗爭,卻養成了對世事淡漠的性子。衛平喜歡她,在她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倒是王昭君遠嫁匈奴的故事跟她現在的情形頗有相似,她現在一心撲在這首新歌上。
兩個女孩各懷心思,卻哪裏知道還有聶勝這號人物的存在。衛平不是不想來,而是擔心引起聶勝的誤會,導致他辣手摧花。也就是這段時間聶勝再沒有出現過,衛平借著酒勁,膽子才大了起來。當然,等回到洛陽,天子腳下,即使聶勝武功超群也不敢胡來。真到那時候,衛平也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
第二天一早,衛平果然帶著筆墨紙硯來到了這處小院。衛家是書法世家,衛平的字又借鑒了後世的一些筆法,在當時也算得上獨樹一幟,就連衛瓘、司馬攸等人都是交口稱讚。當他把梁綠珠所唱的前幾句寫下來時,梁綠珠便是眼前一亮,連聲道:“老爺,婢子何時才能寫出這一手好字?”
書法和很多其他東西一樣,都要從小練習,才更可能出成績。梁綠珠現在學書法,的確有點晚了。而衛平隻想叫她認識幾個字,相當於一次掃盲活動,倒也沒有對指望她能學出什麼。不過他也不想打擊梁綠珠,便笑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隻管勤練,總有一天能寫出一手好字。”
梁綠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那就請老爺賜教。”
衛平雖然沒有當過老師,但也做過十幾年的學生,知道由簡而繁的道理,便筆走龍蛇,在紙上刷刷寫了幾個簡單的字和一些基本筆劃,笑道:“你先把這些臨摹出來,三天後某來考你。”
梁綠珠接過毛筆,好看的眉毛便挑了起來,不知道何從下手。
衛平這才想起來,毛筆不同於後世的鉛筆,強調提筆姿勢,不由笑道:“來,我教你。”
這還是衛平第一次握住梁綠珠的手,雖然是手把手地教她運筆,但那種柔若無骨、滑膩如脂的感覺,還是令衛平心頭一顫,差點便要按捺不住,攬她入懷。衛平好半天才穩住心神,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心道,難不成自己真是個好色之徒,一個把持不住便會沉迷酒色?而且這幾天,自己飲酒好像還真沒有什麼節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