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馬脖子上的傷口才開始汩汩流出鮮血。文俶暗自心驚,好快的刀!
洪駟不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刀砍下。當年他能夠跟聶勝打成平手,靠的就是這套快如閃電的刀法,此刻既然已經占了上風,他又豈肯讓文俶輕易緩過這口氣。
文俶畢竟身經百戰,雖然有點措手不及,卻不慌亂,手中鐵槍掄起,如風車一般。丁丁當當一陣金鐵交鳴,火星四濺。眨眼的功夫,文俶已經擋下了洪駟三十多刀。
二人在山坡上交手,周圍數十個蒙麵人隻能齊聲呐喊,卻根本近不了跟前。
洪駟手中寶刀不停,嘴裏卻大喝道:“都過去,把他們全殺了!”
蒙麵人發一聲喊,齊齊朝著山下奔去。其實,另有近百人早就衝在了前麵,距離那些大車圍成的車陣不足五十步遠。忽然,隻聽“嗡”的一聲,箭如飛蝗,衝在最前的蒙麵人紛紛仆倒在地,很多人連瀕死前的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
洪駟雖對著文俶步步緊逼,卻一直留意著山下的動靜,見此情形不由連揮兩刀,逼得文俶後退數步,這才大聲命令道:“結陣,豎盾!”
那些蒙麵人齊聲應諾,紛紛後退,離著那些大車一箭之地,以百人為單位,重新集結成十多個方陣。緊接著,上百麵一人多高的大盾在方陣前豎起,變成了一堵堵堅固的盾牆。在這些盾牆的掩護下,方陣緩緩向著山下推進。大車上亂箭如雨,落在大盾上“嘭嘭”作響。這些大盾都是堅木蒙了厚鐵皮,不要說弓箭了,就是最強勁的軍弩也射之不透。
原來,洪駟為人謹慎,在懷疑這支商隊可能是官兵擔任護衛之後,他就調整了布置,命手下攜帶了一百麵大盾,藏在博望坡中。這種大盾是軍中的防守利器,普通盜賊根本不可能擁有。亮出這些大盾,也就表明了他們的身份,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洪駟是不會動用的。不過,既然亮明了身份,洪駟也就不再顧慮,隻要不留活口,那就什麼都不用擔心,畢竟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衛平看到對方竟然準備了大盾,也很意外,立刻下令收起弓箭,準備肉搏。這是衛平最不願意發生的情形,卻也在他的考慮之中。他這次雖然隻帶了兩百人,卻都是奮武營中的精銳。而且,他們所用的並非軍中製式的環首刀,而是使用包鋼技術打造的新式腰刀。
在大盾的掩護下,敵人越來越近,已經可以聽到對方沉重的腳步聲。忽然,“轟隆”一聲巨響,上百麵大盾被齊齊拋掉,近千人踏著漫天灰塵衝殺過來。
衛平也不示弱,大手一揮,厲聲道:“殺!”
一百五十名奮武營戰士揮舞著腰刀,組成三個三角陣,衝入敵人隊中。一時間,呐喊聲、搏殺聲、兵器撞擊聲、瀕死前的慘叫聲,響徹山穀。
…
山坡上,文俶和洪駟已經戰了六十多個回合。文俶是一員猛將,手中一杆丈八鐵槍,更善於兩軍陣中廝殺,像這樣閃躲騰挪的貼身肉搏並非他所長,漸漸又落於下風。一個不留神,左臂上早中了一刀。文俶力怯,雖然勉力招架,還是左支右絀,腳下一滑,往後便倒。
趁你病,要你命。這樣機會,洪駟哪肯放過,大喝一聲,騰空而起,雙手握刀,奮力向下劈去。
文俶左臂使不上勁,隻得單手挺槍想迎。隻聽“當”的一聲響,文俶把持不住,那槍脫手而出。他趕緊就地一滾,堪堪躲過這刀,身上卻早被荊棘劃了十幾道口子。
洪駟見文俶失了兵器,心頭大喜,一個縱身又欺向前來,正待三五下解決了文俶的性命,轉身下去助戰。忽然,就聽得腦後風響。洪駟慌忙一閃身,就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擦著他耳邊飛過,刮得他兩頰生疼。再看時,卻是一塊黑石砸在前麵的一株灌木上,愣是將那株灌木砸成兩段。
“賊子,納命來!”不等洪駟反應過來,就見一個黑塔般的漢子大喝著撲了過來,手中一雙板斧舞動開來,虎虎生風,正是桓孝。
洪駟不愧是絕頂高手,並不回頭,隻是鋼刀輕輕一點,便將桓孝力大勢沉的這一斧穩穩地蕩了開去。
但這時文俶已經緩過勁來,抽出腰間的佩劍,重新加入戰團。三個人呈品字形戰在一處,一時間竟難分高下。
…
相比文俶、桓孝二人雙戰洪駟,山穀中的戰鬥卻要慘烈得多。洪駟的伏兵共有一千多人,而衛平身邊不過一百八十多人,還要護著馬車,明顯是敵眾我寡之勢。好在他所帶的都是奮武營中的精銳之士,又仗著刀鋒之利,皆可以一當十。即便如此,傷亡依然十分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