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蝦米一大清早起來就鬧肚子，不到一個時辰的當兒就跑了三趟茅廁，但今天他得給日本人送蔬菜去，隻能硬挺著了。老蝦米捂著肚子罵了句娘，推著獨輪車要走。
“你就是他們說的老蝦米，給憲兵司令部送菜的？”
突然的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老蝦米嚇了一跳，看見周顧言站在他身後，“我說你誰呀，怎麼進我園子了，我這窮的叮當響，你什麼也偷不著的。”
“你看著我像偷東西的？”周顧言微蹙著眉頭，反問道。
“那你來幹什麼。”
“我替你送菜。”周顧言答道。
“別扯了，那司令部後勤科的人隻要我的菜，別人去了他都讓進門。”
“可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我給你錢，你把你的良民證給我還有這車菜，至於你老實待在家裏就可以了。”
老蝦米有點心動，遲疑了一會問周顧言，“那你給我多少錢？”
周顧言伸出三根手指，笑了一下。
“三塊錢？不行，不行太少了。”老蝦米搖搖頭。
“是三塊銀元，不是三塊錢。”周顧言糾正道。
“真的？”
周顧言拿出三塊大洋扔給老蝦米然後說道：“還有你這錢也不是白拿，嘴巴給我封嚴實了，不然你的腦袋在脖子上可就待不長了。”
“放心，放心，我這嘴巴嚴實著呢，嘿嘿。”老蝦米拿起銀元在耳朵邊吹了兩聲響，美滋滋的揣進了衣兜裏。
周顧言躲在老蝦米的房間裏一番精心喬裝改扮，反複確認自己沒露出什麼破綻之後，學著老蝦米的樣子佝僂著腰往院子裏走。院子裏迎麵走進一個咳嗽的厲害，顫顫巍巍的老太太，周顧言一愣，難道這個人是老蝦米的老伴？可情報上說老蝦米是餓孤老頭子。周顧言撩起衣襟，把手悄悄伸向腰後。
老太太顫巍著走到周顧言麵前，小聲道：“別拿槍，我是茉兒。”
“你怎麼來這裏了？還打扮成這個樣子。”
“我不放心你自己去，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不行，你這還懷著孩子，萬一出點什麼事情，怎麼辦，趕緊去家裏去。”周顧言低聲斥責道。
“就是因為我有孩子，才不能讓你獨自涉險，孩子總不能一出生就沒有爹，就算死也得一起死。”
“你怎麼這麼拗啊。”
“別嘮叨了，再磨蹭一會，司令部後勤的人該起疑心了。”許茉兒用手掩著嘴吧低聲催促道。
周顧言實在拗不過許茉兒隻得和許茉兒扮成老蝦米的鄰居夫婦，代替老蝦米送菜。
周顧言推著車在前麵慢慢悠悠的走著，許茉兒裝扮成老太太在後麵跟著，時不時的猛咳兩聲。
“站住。”後門站的衛兵端起槍頂住周顧言的前胸，“你們什麼的幹活。”
“我們是送菜的幹活。”周顧言堆笑著答道。
“你們幹什麼呢？”正說話間後勤科的福崗走了出來，“怎麼今天換成你送菜了？”
“報告太君，老蝦米他拉肚子，我來代替他，這是老蝦米和我的良民證，太君你看。”周顧言從口袋裏拿出兩本良民證遞給福崗。
“嗯，進去吧，等一下。”福崗剛點點頭，突然又喝住了二人。
“太君，還有什麼吩咐？”
“這個人是幹什麼的！她不許進。”
“啊，太君，她是我家老婆子。”周顧言把許茉兒攬到身後堆笑著應道。
“哦，是這樣，下次還是要那個老蝦米來送知道嗎？”福崗操著生硬的中國話命令道。
“是，是。”周顧言連連應著，拉著許茉兒快步往後廚走去。
憲兵司令部的後廚與監獄隻有一牆之隔，中間有個過道，中午這廚房裏的兩波廚子，一波負責給軍官和士兵做飯，另一波則是給大批的犯人做牢飯。
“太君，菜送來了。”周顧言朝著廚房裏做飯的廚子一弓腰。
廚子放下菜刀瞄了周顧言一眼，一咧嘴，捂著肚子就往外跑，邊跑還邊喊著，“那個老頭你把地下的桶拎著送到監獄裏去！”然後一溜煙竄沒影兒了。
周顧言愣了一下，這麼好的機會。後麵的其他做飯的人對周顧言催促道：“我們都不是什麼太君，給日本人做飯的的而已。還愣著幹啥，趕緊去啊，看不見我們這忙的腳打後腦勺啊。”
“哎，是是。”周顧言扯了扯許茉兒的衣角，二人一人拎著一隻桶，顫顫悠悠的往監獄走。
監獄兩側關滿了從各地胡抓濫捕的平頭百姓，此時全都端著破瓷碗大聲喊著，“放飯！快放飯！”
許茉兒和周顧言一邊走一邊找董金生，終於在第八個監房裏關著董金生自己，欄杆上都比其他犯人多了一道鎖，而且碗都是木製的，這一切都是石原紀子為了防止董金生自殺，釣不到背後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