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夢就這樣將自己藏入水中，腦中浮現的是這些日子以來那那一幅幅畫麵……
他讓她猜酒，她猜對了，喝下那一杯甘醇的玉露酒；他說出一年前的遭遇，他們早已在一年前的那夜就有了交集；他抱著她在溫泉池中度過她第一次的蠱毒發作；他為她準備衣服，準備食物，甚至在粥裏都加上補氣活血的雪蓮；他與她一起烤魚喝酒；他……
好多好多回憶，連她都不曾發覺她已露出那會心的笑容。
“服下雪蠱丹後，你隻有二十年的壽命，你真的舍得？”那個蒼老的聲音雪夢一點兒也不陌生，是老堡主的。
“雪夢渴望自由，不想一輩子束縛在雪堡，望老堡主成全。”盡管她已經十歲了，但那份身子卻單薄的如一片葉子。
“那好，你若答應我繼續留在雪堡十年，輔佐少堡主，十年之後，我必讓你離開。”
十年，十年……十年的影子加棋子換來二十年的自由，似乎……還挺公平的。她淡淡的一笑，那笑容是那麼的淒涼。
水已漸漸的冷了，她也從水中站起，用毛巾擦幹身子，穿上褻衣後便躺在床上，她一向淺眠，今夜也不例外。
上官雲暮躺在床上，手拿著那支翡翠簪子，月亮的光華透過窗戶灑在簪子上，讓簪子格外的剔透迷人。他的眼中似乎被那支簪子吸引，一瞬不瞬的望著它，想要透過簪子看到些什麼，抓住些什麼，卻隻是徒勞。
夢兒，緣起容易，緣滅難。他闔上了雙眼，讓人無法看清他心中在想什麼。
次日，兩人下樓吃早飯，上官雲暮不再像往日一般講些有的沒的，和雪夢一樣，靜靜的坐在桌子上喝粥，比起其他桌的談笑風生，他們這一桌安靜的有些詭異。
他悄悄瞥了眼雪夢，她穿著一身冰藍祥雲紋素軟緞，頭上簡單的插了根燒藍點翠蝶形簪子，讓人覺得高潔如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想喝酒嗎？”他看著她，淡淡的問了句。
聞言，她抬起頭看他，眼中似乎都泛著光亮，燦若明珠，然後便是輕微的點點頭。
“那待會帶你去。”他看著那對眼睛，昨晚的陰霾似乎都消散了。
“好啊。”這是今天第一次對他說話，竟然是為了酒，上官的心中有點酸有點甜。
還好，她還是有弱點的，好歹還說了句話不是。他在心中暗道。
吃完了早點，兩人回房間收拾了行李，便走了。
此時，他們站在一家門上掛著紅色牌匾的門口，牌匾上赫然寫著兩個字。
“雅居。”雪夢念到，轉而看著上官，揶揄道“難不成著虛淼大陸但凡帶著‘雅’字的青樓都是雲公子家的？”
“額……差不多吧。”他麵色微微一紅。
“這可坑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啊。”她歎了口氣，“青樓就青樓，裏麵還竟是些詩詞歌賦，不嫌附庸風雅嗎？”
“大多數人就是愛附庸風雅才會心甘情願的進去，你難道沒看到臨近雅居的這幾條街沒有一家再敢開青樓的？”他緩緩說道，“隻因雅居壞境不錯，我才帶你來，你若不喜，我便帶你去酒樓，那兒也有好酒。”他轉身便想領著她去另一個地方。
雪夢拉住他的衣袖，笑道“開玩笑而已，雲公子不必介懷，這兒也沒什麼不好。我也想看看這裏的美嬌娘呢。隻不過此時去太冷清了些，我們晚上再來可好？”她已孤獨冷清了二十年，剩餘的二十年，她想要過的熱鬧些，再熱鬧些，才不枉此生。
“也好，這裏雖不如京都熱鬧，但也有很多特色，夢兒可邊走邊看。請。”他手拿紙扇，對著前方熱鬧的人群說道。
雪夢瞧了眼他手指的方向，便緩步走去。
這一路上遇到好些輕巧精致的玩意兒，她此時便站在一個商販前，手裏拿著一個核桃，裏麵雕刻了一間閨房，一位小家碧玉的小姐正在喂著籠中的黃鶯，真真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欣賞了一陣，她放下核桃，又去其他鋪子閑轉。
“這一路那麼多東西，你就沒有想買的。”他在後麵不解的問。
“有啊，這些東西我心裏可全都想買下來呢。”她拿著一根木製的發簪，答著上官雲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