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夢坐在豪華而又柔軟的馬車之中,眸中一片疲憊,她按了按發疼的顳顬,緩緩問道:“那個人你殺了吧。”
炎幽軾挑了挑眉,困惑道:“本宮殺了那麼多人,你說的那人是誰?”
雪夢瞪了他一眼,慍怒道:“自是那位威脅到西亭幽身份的人!”
“一個假皇子也值得你這般維護?”炎幽軾冷哼一聲,淡然道:“你遵守你的諾言,本宮自是不會失信於人的。特別是對你,雪夢姑娘。”他滿懷深意的看了眼雪夢。
憔悴的臉龐總算帶點寬慰的表情,她躺在柔軟的毛皮上,馬車一顛一顛的,讓人直想好好睡一覺,或許是連日來的失眠,亦或是孕婦嗜睡的關係,總之雪夢是昏昏欲睡的,按捺不住連日來的困倦,她闔上眼,沉沉睡去。
睡著的時候,她還不忘將手護在小腹上,嘴角露出滿足的笑意。
滿足?隻是這樣就滿足了?可是不滿足又能如何?她既不能改變主意回到上官雲暮的身邊,也不能抱著離她近在咫尺的男人痛哭一場,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她也就不是雪夢了,她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的底線,有自己想竭盡全力去保護的人。
這一路上,炎幽軾和雪夢都幾乎沒什麼話,有的隻是冷漠和疏離。也正如炎幽軾自己所說,她不會過多幹預雪夢的事情,這隻是場交易而已罷了。隻是……而已。
回到炎惔國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由於四這個數字不吉利,所以他們的婚期定在五月初八。這是個好日子,宜納采,訂盟,造車器,當然更重要的是宜嫁娶。
與西幽國所遇到的情況有些不同,雪夢的身份在炎惔國被很多人認可,她也被很多人尊敬,但前提時,那些人並不知道她已經懷了上官雲暮的孩子。況且,炎毓並不是一無是處,她這次隨他們一同回到炎惔國,也是為了讓雪夢順利坐上聖女的位置,隻有得到聖姑的認可,日宸教才會接受雪夢的存在,而炎惔國的皇親貴胄才會對雪夢和顏悅色。
“小夢,你要先完成五月六日的聖女接任儀式,才可在八日與殿下成親。”炎毓言語之中透著憐惜。明明雪夢和上官雲暮才是一對,明明雪夢可以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的。可如今,她的笑容不再,一夜之間,她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冷漠無情的魘主,隻是炎毓不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雪夢才會卸下臉上的偽裝,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憐惜?雪夢又怎會聽不出炎毓語氣中的情感,她紅唇輕啟,冷不丁嘲諷道:“我知道了,不過聖姑,這些事情應該不需要我操心吧?”
她不再多愁傷感,更不再以淚洗麵,隻因她要好好的保護孩子。
“我隻是提醒……”
“下去。”雪夢不耐煩的打斷她。
炎毓欲言又止,落寞的轉身離去。她自知對不起雪夢,無論自己怎麼彌補,也改變不了自己當時的鬼迷心竅。
雪夢看著她的背影,眸中一片深意,她的雙拳緊握,良久後又無奈鬆下。
“怎麼,不想看到她?那好辦,儀式過後本宮就找人……”炎幽軾慢悠悠的走進來,手中的扇子朝著自己的脖子揮了一下。
“我的事不用你管。”雪夢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是,她恨炎毓,但她並不想傷害她。就算是她讓她淪落到今日這麼痛苦的處境!
雪夢轉身坐在軟椅上,捧著琴譜細細的看了起來。那般認真,她每翻一頁都小心異常,仿佛那琴譜是她的戀人一般。
的確,她答應過某個人,學會之後要他當第一個聽眾,不管今後有沒有機會,她都不會忘記。
“嘖嘖,脾氣還是這麼大。一點賢妻良母的自覺都沒有。”炎幽軾皺起眉,狀似惋惜的說。
賢妻良母?他可真敢想!雪夢心裏冷哼一聲,卻是沒有應答炎幽軾的話。
但炎幽軾顯然是不滿意雪夢的沉默的。她沉默看書的樣子那麼認真,就像……就像將外界的人全部都隔絕了開來。
炎幽軾皺了皺眉,徑自坐在雪夢麵前,目光灼灼的仿佛要將她看穿。
那般熾熱的眼神,雪夢就算想忽視也忽視不了,她輕輕的將琴譜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視線對上炎幽軾,冷言道:“殿下想做什麼,直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炎幽軾這種人,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找她談情說愛。
“三日後,皇室家宴,你同我一起。”炎幽軾漠然道。
“好。”雪夢很快就答應了,連考慮的神情都沒有留下。
“這麼痛快?”炎幽軾反而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