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一如水洗般純淨,起伏的海麵來回飄蕩著。
來到那熟悉的岸邊,楚逸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露出一臉的欣喜。他轉頭看著一草一木,十幾年間仿佛彈指一瞬,亙古不變的是那遙遠而又溫馨的回憶。
三間破敗的茅草屋靜靜地矗立在那裏,海風吹來,屋頂幾叢探出頭來的茅草隨著風力微微搖晃。此時門敞著,遠處可一眼望到裏麵簡單的布置,一桌一椅,堂前放置著一個靈牌,三支檀香正自散發著縷縷青煙。
岸邊一處大石上坐著一個人,粗布衣衫,頭戴一頂鬥笠,雙眼盯著手中的釣魚杆,似有神似無神。
楚逸塵一路跑向那坐在石上之人,一邊喊了聲:“張大叔。”
那人聽到喊聲轉過頭,待看著來人時不禁露出了微笑,道:“是你啊,怎麼?又跑出來玩耍?”
楚逸塵跑到近前,望著中年人一陣激動,半晌笑道:“是啊,大叔你釣了多少魚了?我到現在還沒吃飯呢,呆會您可得做一道香噴噴的水煮魚,我就在這吃了。”
中年人當然就是獨自在岸邊生活了十幾年的張昊軒,他笑著點點頭道:“好,難得你喜歡吃叔叔做的菜,我這就給你去做。”
張昊軒收起魚杆,拿起地上的魚簍,一邊往家中走去一邊回頭望了楚逸塵一眼,問道:“孩子,你來了好幾次了,大叔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麼?”
楚逸塵咬了咬牙,半晌抬頭笑道:“我姓楚,叫楚逸塵,住在天海城裏。”
張昊軒身子一震,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喃喃道:“果然是你。”說罷又迫不急待地轉過頭來,仔細地打著楚逸塵,晶晶亮的眼窩中飽含著激動和欣喜。
楚逸塵鼻子一酸,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雙眼望著父親,淚水在無聲中滑落。
張昊軒雙眼漸漸濕潤,嘴裏不斷地重複著“你長大了,好,好。”
過了許久,他終於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望著楚逸塵一笑,柔聲道:“孩子,誰讓你到這來的?”
楚逸塵低下頭去,偷偷抹去眼中的淚水,輕聲道:“是我自己沒事跑來玩的,家裏人都不知道的。”
張昊軒笑容一僵,抬起頭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是啊,他們又怎麼可能告訴你呢?楚逸塵,楚逸塵,嗬嗬。”
“張,張大叔,你怎麼了?”楚逸塵小聲問道。
張昊軒哈哈大笑幾聲,拍拍他的肩膀,朗聲道:“大叔沒事,逸塵,來,大叔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水煮魚。”
楚逸塵啟齒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在父親身後朝家裏走去。
十幾年獨自生活,張昊軒練就了一手燒菜的本領,簡簡單單的一道菜經他做來,卻顯得無比美味。楚逸塵津津有味地吃著父親親手做的菜,隻覺得世上再沒有比這更香的飯菜了。
“孩子,你家裏還有什麼人?他們對你都好麼?”張昊軒坐在一旁,望著兒子狼吞虎咽,笑道。
楚逸塵嗯了一聲,道:“家裏有外公、外婆,還有舅舅、舅媽。哦,對了,還有表哥。他們都對我很好的。”
張昊軒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父母呢?”
楚逸塵雙手一顫,強自忍住淚水,黯然道:“外公說我父母已經病故了很多年了,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說到這裏他抬起頭望著張昊軒,堅定地道:“可是我好想他們,我也知道他們肯定都是很疼我的。對嗎,叔叔?”
張昊軒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嘴唇顫抖著,良久才長歎一口氣,輕聲道:“他們當然疼你,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疼自己兒女的。”
“哦對了。”楚逸塵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大叔,我從小就和表哥一起讀書,外公還專門給我們請來了城裏最好的夫子來教導我們,現在我可是很了不起的哦,夫子教的東西我全都學會了,家裏人都常常誇我的,連城裏人都知道我呢,還叫我們‘楚家雙驕’。嗬嗬,外公說等再過幾年我肯定能考個狀元回來。”他說著一臉興奮地望著張昊軒,那樣子像極了一個普通孩子著急的在向父母炫耀自己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