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歌雖然心情有異,但在需要的時候,還是很快地轉回心思,不過眨眼間便在心底盤算出數個答案。卻也不提及,而是拋出了這麼個尋常熟人間偶然見麵時,經常會用上的一句近似廢話的招呼。
蔣小萍似也想不到這般容易就和葉長歌碰見,怔然之下,隻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也不知說些什麼好。
這麼一來,葉長歌自己反而都不知該說些什麼。觀其神色有異,頗有幾分心不在焉的樣子,心中靈光閃現,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你去看望過張師弟的傷勢了吧?應該不打緊吧?”
蔣小萍神色中又是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訝異之情,雖說細微而短暫,卻又被心思敏銳的葉長歌捕捉到了。
少女又是點了點頭,這次卻不是下意識的舉動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態比起平常更深了幾分。
葉長歌渾若未覺,微笑著點頭道:“那就好,省去我一番擔心了。今日比試完成,也是難得空閑,多走動走動,也是不錯。”
蔣小萍第三次點點頭,不再理會葉長歌,踩著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步距,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尾。
葉長歌開始思考之後,情緒似乎也從之前的狀態中脫離了一些,低聲笑問徐冬晴道:
“丫頭……你有沒有看出些什麼端倪?”
徐冬晴略顯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遲疑道:
“小萍好像從入院以來,就沒有下過山……咱們這一批院生中的所有女孩子幾乎都會下山采購點胭脂水粉,也隻有她從來沒這麼做過。今天突然出現在這裏,確實有些反常。”
葉長歌翻了翻白眼:“這又有什麼反常的?她本身就是鎮北軍安排到書院來的人,總要跟那邊的人做一下情報交流。要麼剛剛為什麼會對我流露出一分若有若無的敵意,就是因為我話太多了,很像在試探他們軍方相關情報的樣子……”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個鬼啊!”葉長歌又是鄙視地一笑道:“我說過要你從表現看本質,這些東西也不過是表象情報所能體現的一些內容而已,結合其他東西分析下呢?”
徐冬晴嘟起嘴道:“我又不了解她。你對她這麼了解,那你就好好分析唄?”
“我也知道你對她不甚了解,隻是告訴你要養成這麼個思考習慣而已,畢竟日後跟我行事,有些東西還需要自己判斷……”葉長歌頓了下,低聲續道:“雖說這蔣小萍出身行伍,但她與尋常的軍人又有些不同。”
“她本身是鎮北軍最精銳的斥候之一,心誌比其餘的軍士更加冷靜堅韌。像在郡城裏遭遇熟人,這是她本來應該考慮到的東西,事先應該就所有的情況構設出相應的對答方案。像剛剛那樣以冷硬的神情應對,看似避免‘言多必失’的過失。但其實是最為愚蠢的應對表現,反而欲蓋彌彰。”
“這,絕對不是一個精銳斥候的合格表現。”
“那麼她為何會有這樣的表現呢?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目前的心神狀態有些問題。”
說到這裏,葉長歌略顯促狹地一笑:“對於一個精銳軍人,如果是公事相關的重大事情,即便驚人,其實多數對他們而言,隻需服從就可以了。這方麵根本上能影響他們心神的事件很少,概率很低。所以八成是個人私事……這樣的事情就在今天發生,是不是有點湊巧了些呢……”
徐冬晴想起上午張繁瞬間扭轉局勢時的淩然氣勢,想起他那穩若泰山的一指,心覺此事似乎確有蹊蹺。
然而此刻的葉長歌卻無暇再為她細說其中的貓膩了。
他直勾勾地注視著一個方向。麵色中有疑惑,有驚喜,也有幾分不可置信。
無關術法,似有一股火焰自其眼中升騰而起,那樣地熱切,那樣地灼人。
隻因那道自街口飄過的淡綠色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