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
塞外黃雲低垂,和地上的枯草連成一片,殘留的積雪已經風化成冰,匍匐在荒野上,極目四望,空無人跡。
衛宜寧勒馬於高崗,嘴唇緊抿。她在這裏尋覓已經快兩天了,還沒見到衛宏安以及挾持他的人。
當地牧民稱這裏為狼原,因為常有狼群出沒,他們平時放牧都不到這裏來。
聽說衛宜寧要到這地方,他們都連連擺手,使勁勸她千萬不要。
這個地方就算是最有經驗的老獵人都不敢獨自闖入,又何況是衛宜寧這樣年少俊俏的小公子呢。
但衛宜寧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不是她托大,而是別無選擇。
她從當地牧民那裏買了幾隻健壯的獵犬,兩把沉重的獵刀,又準備了弓箭和足夠的火折,這些都是用來對付狼群的。
那兩個人一路挾持著衛宏安向北,最終來到這荒僻之處,他們要對弟弟做什麼,衛宜寧簡直不敢往下想。
衛宜寧的坐騎在青城的時候換了一匹耐力好的草原馬,如今連續幾日的跋涉令它已經很疲憊了。
衛宜寧下了馬,讓馬兒吃些幹草,又從背囊裏拿了些肉幹吃,那些獵犬不用喂,它們自己會在荒原上逮野兔野鼠吃,甚至還會把自己捕到的獵物叼給主人。
其實她也累,可整個人的精神始終繃緊著,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休息了片刻,她牽起馬又翻過了一座小山。
這時已經接近黃昏,天色越發昏暗,遠遠的能看見狼群在遊蕩,見到衛宜寧後,有幾隻狼停了下來,靜靜的觀望。
但是衛宜寧身邊跟著的獵犬讓它們不敢貿然靠近,可也不會輕易放棄。
衛宜寧轉了個方向,看到有一群狼在撕扯著什麼,雖然隔得遠,卻讓她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她快速的上馬,揮了兩下馬鞭,朝那個方向奔了過去,獵犬輕吠著緊跟在馬後。
夕陽已經大半沉到了地麵之下,最後的餘暉將原野染成一片殘紅,像血。
衛宜寧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已經停止了,像是誰扼住了她的脖子,讓她覺得窒息和絕望,甚至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好像隻是一瞬,又好像過了一百年,衛宜寧的頭腦中一片空白,心像是被塞滿了千年寒冰,冷到麻木甚至連痛都覺察不到。
在她眼前幾隻狼在撕扯著一個孩子的屍體,盡管早已殘缺不全,但衛宜寧還是能從破損的布片看出那是衛宏安的衣裳,是她一針一線親手縫製的。
餓極了的狼叼著已經露出白骨的上半身,一遍發出威脅的狺狺聲,它的腳邊垂著一隻小小的斷手,那上頭滿是血汙和傷口,被啃食得殘破不堪,可以想象不久前是怎樣在凶惡的狼口被爭來奪去。
衛宜寧的牙咬得死死的,全身都在顫抖。可她握著弓箭的手還是那樣的穩,甚至超越了平時。
一箭射出,那隻叼著屍骨的狼倒了下去,其餘的狼察覺到了危險,可還有貪婪成性的衝上去奪過殘屍企圖逃跑。
衛宜寧哪裏肯讓,又是一箭射了過去。
那幾隻獵狗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圖,全部衝上去和狼群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