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元年正月初一的大朝會之後,謝遷、劉建和一幫誌同道合的大臣們暗地裏互相串通準備彈劾劉瑾等八虎。但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朱厚照早朝的時間越來越晚,而且即使是上朝之後也哈欠連天,一副沒睡好的樣子。這天早朝,在謝遷大談宦官不得幹政的的祖製的時候,朱厚照居然打起了小呼嚕。
謝遷是眼裏不揉沙子的主,見到朱厚照居然在議政的時候睡覺,他豈能不惱。他大喝一聲:“陛下醒醒!”
厚照:“啊!什麼?說完了嗎?眾卿說的很好,就按眾卿的意思辦吧,退朝。哈~~~~~,朕去補個覺。”
王越:“陛下,眾臣還沒說完,陛下也沒有聖裁,怎能退朝?”
厚照:“哦,還沒說完呀,那麼謝卿繼續繼續。”
謝遷隻得忍住怒氣重新說起之前的話題,朱厚照開始的時候還在認真聽著,眾臣覺得陛下年幼貪睡,一時不適應這麼早就上朝也是有情可原的。你看陛下圓睜二目以手托腮聽得多麼認真,還不時地點頭,顯然是聽進去了。
謝遷一見怒氣全消,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談。
“陛下。太祖皇帝(朱元璋)有雲:吾見史傳所書,漢唐末世皆為宦官敗蠹,不可拯救,未嚐不為之惋歎。又特地在一塊鐵牌上刻:內臣不得幹預政事,預者斬。以示震懾,如今陛下初理國事,自大朝會開始便擅改朝廷大禮,想必這不是陛下本心。定是陛下身邊之人進了讒言才會這樣,請陛下參照先帝規製,嚴格管束內臣使大明不要重蹈漢唐末世的覆轍。陛下以為如何?”
隻見朱厚照圓睜二目頻頻點頭,謝遷和眾臣心中竊喜,劉健接著謝遷的話說到:“陛下,今有內宦劉瑾,持寵而嬌,交結外臣,引誘陛下隻顧享樂。劉瑾玩弄權術,對朝臣呼來喝去,儼然以內相自居。他私自增設皇莊,致使京畿之地秩序混亂,百姓無所適從。還下令各地鎮守太監進獻黃金萬兩充盈內庫,此等做法實屬大逆不道。長此以往朝廷綱紀敗壞,百姓苦不堪言,宦官以權謀私,必會致使國朝打亂。為大明長久計,為陛下英名計臣建議驅逐劉瑾等奸佞之人,肅清內廷讓王越等正直之人執掌內廷以正國法,望陛下恩準。”
“請陛下驅逐劉瑾,以正國法。”
群臣齊聲附和,劉瑾嚇得跪倒在朱厚照麵前,連連叩頭哀號。
“陛下~~,奴自從跟了陛下之後,一向循規蹈矩,處處為陛下著想。增設皇莊是為了增加內廷用度,減輕國庫負擔。各地鎮守太監都是陛下的家臣,陛下家中拮據,內臣豈能坐視不理,拿出錢來孝敬陛下也是應該的。至於結交外臣更是無稽之談,奴離家久了見到老鄉難免會心生親近之感,奴真的沒有借此弄權呀,陛下明察。”
謝遷:“哼!劉瑾你不要巧言令色,本官問你,你一個小小的內官監哪裏來的偌大的宅院?若不是因為你,你妹婿孫聰如何能成為禮部司務?你下令鎮守太監進獻黃金萬兩,那些太監哪裏來的金錢,無非是盤剝地方百姓罷了,百姓完糧納稅本就不易,你如此盤剝壓榨百姓,這不是弄權又是什麼?”
劉健:“陛下,劉瑾為討陛下歡心,不顧百姓利益。肆意弄權,致使地方官員無不向其行賄,似這等奸佞之人留他何用。臣請誅殺劉瑾以正國法。”
“臣等請陛下誅殺劉瑾以正國法。”
群臣群情激奮,齊聲要求朱厚照誅殺劉瑾。跪在地上的劉瑾被嚇得汗流浹背,不住的磕頭喊冤。而朱厚照還是那樣圓睜二目,頻頻點頭。眾臣一看心中大喜,覺得陛下聽明白了,馬上就會下旨誅殺劉瑾,最不濟也要將劉瑾攆出皇宮去。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朱厚照說話,謝遷上前兩步問到:“陛下頻頻點頭,想是同意臣等建議,那就請陛下下旨誅殺劉瑾。”
朱厚照依舊圓睜二目,頻頻點頭。劉瑾嚇得臉都白了,大聲喊到:“陛下您別睡了,再睡下去奴的小命都沒了。陛下醒醒,快醒醒啊。”
謝遷聞言很是疑惑,陛下分明二目圓睜,哪有睡覺。定是劉瑾這廝混淆視聽,故意這麼說的。謝遷再次靠近朱厚照,當他仔細一看的時候,不僅勃然大怒。原來朱厚照果然是在睡覺,隻是不知何時把畫在紙上的兩隻眼睛貼在眼皮上麵,眾臣離得遠,大殿內光線又暗乍一看去還真是圓睜二目聚精會神呢。怪不得朱厚照用手撐著腦袋,還頻頻點頭,那儼然是睡得昏天黑地,口水都流出來了。
謝遷氣得,大喝一聲猛地一拍龍書案。
啪。
“陛下~~~~~~~~”
朱厚照渾身一震猛地睜開雙眼,那兩片紙眼睛飄飄落下。眾臣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紛紛上前七嘴八舌的要求誅殺劉瑾。
朱厚照看著眼前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大臣,似乎還處在迷糊狀態,當他看到身邊如同黑臉包公一樣的謝遷的時候,禁不住一哆嗦。此時謝遷的模樣太具有震撼力了,隻見他長須紛飛,臉色鐵青,二目唰唰放光,一雙手呈虎爪狀撐在龍書案上,俯身死死盯著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