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宮,觀雨亭,石桌的兩邊端坐著兩位女子。
其中一位正是方哲的師傅,月華宮宮主慕容晚,如今她已年近古稀之年,但容貌看起來和十年前並沒有什麼差別,依然是四十幾歲的中年貴婦模樣,讓人不得不感歎玄天寶鑒確實駐顏有方。
慕容晚拈起一顆黑子,輕飄飄的拍在棋盤上,微笑著抬起頭,說道:“湘兒,你又輸了。”
坐在慕容晚對麵的便是月華宮的大弟子李湘。李湘看看棋盤,又閉目計算一番,無奈的搖搖頭,投子認輸了。
“下次師傅該讓徒兒三子了。”李湘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棋盤,說話的聲音細細軟軟,典型的江南女子。
慕容晚嗬嗬一笑,端起茶杯,茶有些燙,輕輕吹吹,茶香在亭中飄蕩開,混合著四周的桂花香氣,別有一番風味。
“湘兒,最近江湖上有什麼特別的消息嗎?”慕容晚忽然問道。
李湘一愣,有些疑惑的反問:“師傅,您至少五、六年沒出月華宮了吧,江湖事也好幾年都沒過問,怎麼今天又?”
慕容晚指著手邊的《大漢邸報》,示意李湘看看其中一篇廣告。
“佳樂福洛陽店五十周年店慶,佳樂福商社特邀蘇曉、阮喜聯袂獻歌。……”李湘低聲讀完,心裏奇怪,師傅怎麼突然對廣告感興趣了?
慕容晚笑容中帶著無奈,解釋道:“還不是因為你師弟。你剛回來還不知道,半個月前看了這個廣告後,他就天天吵著要去洛陽看熱鬧,你說一個歌妓唱幾首歌有什麼好看的?簡直不可理喻。”
李湘笑道:“師傅,那可不是青樓裏的歌妓,這個蘇曉我聽說過,如今可是整個洛陽都炙手可熱的大才女,書畫歌舞都有一套,而且聽說相貌還極其出眾,被稱作大漢第一美人呢。”
慕容晚煩躁的擺擺手,說道:“對,就是這個蘇曉!你知道你師弟一大早跑哪兒了嗎?天沒亮就起床出門,跑到城裏買什麼《美文月刊》!平常練功的時候誰見他這麼勤快過?不就是因為這個蘇曉在上麵寫了幾篇破文章嗎?小兔崽子把魂兒都丟了!”
李湘收拾好棋盤,對小師弟的荒唐做法感到好笑,但她不認為有什麼不妥,看著師傅滿臉怨氣,輕聲安慰道:“師傅,您也別生氣,莫要氣壞了身子。再說了,師弟這幾年,隻在鄱陽湘潭兩地跑,也從沒出去走走瞧瞧,小孩子喜歡新鮮愛湊熱鬧,這是難免的。”
慕容晚頹然,雖說方哲僅僅是她名義上的義孫,但十年相處下來,看著方哲漸漸長大,早就把他當成了掌中寶、心頭肉。在她印象中,都城洛陽可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方哲真要去了,吃了虧怎麼辦?
“我知道這次他是非去不可,都快跟我鬧絕食了。為師這個歲數可沒精力再陪他四處跑,所以特意叫你回來,一是想問問現在江湖上有沒有什麼大的變故,別讓你師弟在外吃虧;二是想讓你和林樺夫妻倆陪他去一趟洛陽,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看著師傅絮絮叨叨的緊張模樣,李湘感歎師弟真是好福氣,從沒見師傅對其他師妹們也這麼上心過呢,不過好像整個月華宮上上下下,對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師弟都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寵的不可開交……
“最近江湖上很平靜,沒聽到什麼風聲,況且師傅你也常常看《武林月報》,確實也沒什麼大風大浪的江湖事件呢。”
“《武林月報》?那破報紙除了廣告就是江湖小說,要不就是一大堆世家子弟在上麵互相吹捧!”慕容晚恨恨的差點拍桌子,顧忌著拍壞了桌子修起來麻煩,狠狠心沒舍得下手。
那您還每期不落的看,看的還津津有味的……李湘心中好笑,繼續安慰道:“師弟可是得了您老的真傳呢,玄天寶鑒也達到了藍蒼天的境界,內功之高恐怕比您差不了多少。他今年十七了,也該出去闖蕩闖蕩,總在宮裏憋著會給憋壞的。”
慕容晚一聽這個更加一蹦三尺高:“說起武功,為師更上火了!你看看他整天瞎忙活什麼?正經的拳腳功夫刀劍招數不練,一天到晚研究他那把破軟劍,過會兒等他回來,為師非給他扔湖裏不可!要不是看他學內功還算用心,這種破徒弟不要也罷!”
嗬嗬,李湘心裏更樂了,您要扔師弟的劍不隻幾百次了吧,也沒見哪次真扔過。況且,師弟這幾年倒把軟劍練的有模有樣,雖說貪圖好看的原因居多,可指不定將來真能在劍術上有所成就呢。
“師傅,您放心,我和林樺就陪師弟去一趟洛陽。以師弟的武功,自保綽綽有餘,再者,師弟輕功之高世所罕見,最不濟打不過跑就是了,師傅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