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形勢大變，夏侯尚和卓先生分別受了傷；韓先生仗著人高馬大用身體護住了尚在發愣的方哲，不過身上也被塌落的木梁砸了幾處淤青；十六名劍衛幾乎個個掛彩，東倒西歪的四處趴著。
青衣首領滿意的看著手下們的表現，扭頭朝夏侯尚笑道：“夏侯少爺，你的手下沒幾個好手嘛，莫非銘劍山莊就這麼點家底，老夫太失望了。”說著，饒有興趣的看著方哲，“倒是這位小友，功夫俊得很，小小年紀已經達到劍氣外發的境界，恕老夫眼拙，敢問小友師從何門何派？”
方哲倚著一段殘留的樓梯，兩眼望著夜空發愣，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夏侯尚走到方哲身邊，手中闊劍一蕩，沉聲說道：“無恥偷襲之輩，何必惺惺作態？”胸中一窒，劇烈的咳嗽起來——剛才與敵糾纏時，竟不知不覺間吃了暗虧。恐怕對方全力施為的話，自己早血濺當場，不知他為何有所保留，沒有取自己的性命。
夏侯尚深吸一口氣，厲聲問道：“銘劍山莊素來與黃土盟井水不犯河水，今天黃土盟這般行為，不知道是何用意？”
“夏侯少爺好眼力。”青衣首領笑道，“夏侯少爺該知道我們黃土盟的處世之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自古天經地義。錢主開了賞金，我們依令行事，沒什麼好說的。”
“能請碎石拳喬山喬堂主出手，看來在下的賤命倒也值幾個錢。既然如此，在下鬥膽，請教一下喬堂主的碎石拳法。”剛才青衣首領出手時，夏侯尚便認出了他的身份。二十年前，黃土盟喬山憑著幾起大案名震江湖，一身剛橫的外家氣功極為了得，碎石拳的名頭絲毫不攙水分，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凶人。
夏侯尚心中發苦，作為江湖排名第一的殺手組織，黃土盟裏的尋常殺手便不是一般價錢的，更何況喬山這種高手的價碼。他左思右想也沒有頭緒，想不出是什麼人肯出血本請出喬山來圍殺自己。
喬山搖搖頭，說道：“夏侯少爺誤會了，錢主隻是想請夏侯少爺到涼州武威城作客，為免路上危險，便請老夫帶手下沿路護送。”
“他奶奶的，真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有你這樣的雜碎，怪不得黃土盟的名聲越來越臭！”卓先生顫巍巍的直起身子罵道。他剛才和喬山過了十幾招，右肋處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肋骨斷裂，此刻全憑意誌在支撐著身體。“少爺。你和方小哥先走，卓九再陪這群婊子養的玩一會兒。”
另一邊，受傷最輕的韓先生走過來扶住他，用特有的尖細嗓音埋怨道：“大哥，你都這副模樣了還要死撐？……（此處省略500字）你陪少爺他們先走，這群人交給我了。”說著，將粗大的龍頭鐵拐橫在麵前，尖聲喊道：“喬山！韓真在此，有什麼本事盡管耍出來！”
聽到他們話，喬山並不生氣，反而揮手製止住手下的騷動，笑道：“兩位忠心護主，老夫實在佩服。可惜你們誰也走不了，錢主發話了，除了夏侯少爺外，他不想再看見其他人。諸位，對不住了。”說完，扭頭示意手下動手。
喬山身後，兩名殺手縱身而起，手中彎刀直奔韓真而去。韓真怒哼一聲，將卓九交給夏侯尚照顧，手中鐵拐掄一個圓，截住對方的攻擊。
三人“叮叮當當”戰成一團，喬山嗬嗬笑著走近兩步，抬手虛引道：“夏侯少爺，請吧。”
夏侯尚怒極反笑，正要出言譏諷時，身後的方哲拉拉他的胳膊，問道：“夏侯兄，大漢律法裏，正當防衛時殺人犯法不？”
夏侯尚本來滿嘴話打算諷刺喬山，被方哲這一問，咽回肚子一大半兒，迷惑的反問：“方兄，你說什麼呢？在下聽不懂……”
“我的意思是，比方說有人要殺我，結果我為了保命把他殺了，這樣犯法不？”
夏侯尚與卓九麵麵相睽，這種問題從來沒聽說過，不知該怎麼回答。方哲催問道：“夏侯兄，怎麼？”
“嗯……方兄這個問題問的有意思。”夏侯尚撓頭說，“按大漢律，應該沒問題吧。”
“哦了！那就行了！”方哲大喜，他剛才一直在思考該如何給懲奸除惡裏的奸和惡下定義，想的腦漿痛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忽然想起現代法律裏規定正當防衛時殺人無罪，便急匆匆的問個明白。現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心中那叫一個豁然開朗——自己行走江湖打抱不平時，如果有人要殺自己，那自然便是奸徒惡賊，自己殺之屬於正當防衛，符合律法的大義，既懲了奸除了惡又沒有俠以武犯禁的忌諱——操咧，我簡直是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