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覺很快便從急救室中被推了出來,這樣的情況似乎重複過很多次,他一個人遊走於生與死的邊緣,就連醫生們都有些疲乏了。
“你就是陳覺的家屬?”
“我……”
“雲夢禾,對吧?護士打過你電話很多次了,總是不在服務區,和我來一下辦公室吧。”醫生冷冷的道,雲夢禾看了眼還未蘇醒的陳覺,輕輕的跟了過去。
醫生的話無疑讓她的心冷到了極點。從陳覺住院到現在幾乎沒有人來探病,家屬從未出現過。從治療的那日到現在,陳覺一直在堅持用醫療保險報銷的藥物,未用過一點自費藥,所以病情惡化得很厲害,應該撐不過一周了。
回到陳覺的病房,雲夢禾拉了椅子坐在床邊,男人依舊眉目清秀,可卻早沒了初相識的那股子風采。世事皆薄涼,這個道理她一直都懂,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哪一個人會在白駒過隙間失掉生命也不得而知。
如果陳覺醒了,她該說些什麼呢?其實雲夢禾自己也不知道,可就在她躊躇的這片刻中,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氧氣麵罩下,他的臉頰顯得蒼白極了,眸子輕眨了兩下,待看清雲夢禾的臉,便漾起笑意。雲夢禾的表情很難看,她蹙著眉躊躇了會兒,勉強的牽了牽嘴角。
陳覺的生命好像隨著每個吃力的動作在一點點流逝,雲夢禾的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她連忙伸手擦掉。
“你能來,真好。”陳覺將氧氣麵罩從臉上拉下去,對著雲夢禾淡笑著。
下午四點鍾,正是陽光最為柔和的時間段。橘色和著金黃灑滿了病房的角落,像極了很多年前的某一個下午,兩個人依舊能溫馨相擁的日子。
“我……”雲夢禾的唇瓣張了張,聲音卻漸漸變得喑啞,“抱歉,因為我,我爸難為你了吧?”
“不要和我說抱歉,因為我也有要對你說抱歉的事……”陳覺的臉輕輕扭向窗外,似是眷戀著外麵明媚的陽光,掛著針頭的手伸向那片金黃,卻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觸不到,“外麵的天氣很好,陪我到外麵曬曬太陽吧。”
“可是你的身體……”
“沒關係,隻要一會兒就好,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出過病房了。”陳覺明明是笑著在說這些話,可是雲夢禾的眼眶卻偷著紅了。
“好,我推你出去走走。”
夏季的尾巴是整個夏季最宜人的時刻,晴朗的天氣配上舒服的微風,拂過臉頰手掌。雲夢禾推著陳覺的輪椅到了醫院的花園中,幾個穿著病號服的孩子正在草地上玩鬧,兩個人並肩坐在繞著綠蘿的長廊中,安靜的聽著偶爾傳來的幾聲蟬鳴。
“我……”
“我……”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然後相視一笑,卻又迅速的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我日子不多,所以我先說。”陳覺勾了勾唇瓣,眼神卻悠悠的定在雲夢禾無名指的鑽戒上,那麼的閃耀,也是那麼的刺眼。
“你的設計稿……是我泄露給戚涵的。”陳覺輕輕的道,一字一句,有氣無力,他看了看雲夢禾絕美的側臉,無奈的簇緊了眉頭,“你那麼聰明,肯定猜到是我了吧?因為經手過設計稿的人隻有我……”
“是猜到了,可是……我在心裏想了幾百個借口替你開脫,一邊懷疑一邊說服自己。”雲夢禾的臉上沒有什麼異樣,迎著陽光卻盡是釋然。她沒有立場和一個不久於人世的人計較,就算那股子怨氣很厚重,也不想發泄在陳覺的身上。
“不聽我的理由嗎?”陳覺繼續問道,他陪在雲夢禾身邊很多年,深知工作對於她的意義,在設計界跌跌撞撞爬了那麼久,卻被他一腳踹入穀底,她該恨他的,不是嗎?
“如果你願意說理由的話。”雲夢禾淡淡的道,一如往常那般漫不經心,精致的眉眼似是含情卻更像是無情。
“夢禾,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似是說的話太多,陳覺疲勞的靠在輪椅上,他癡迷一般的看著女人的側臉,隻想把她最美的樣子刻在心口,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應該很快便再也見不到了。
“你變得雲淡風輕了,變得更加從容……”陳覺知道,雲夢禾此刻的淡然是柳熙烈賦予的,女人隻有以那樣的男人為土壤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茁壯成長,縱使他知道是如此,可是心頭就是被厚重的嫉妒燃得火急火燎。
“有嗎?”輕輕一抬眸,隻感覺豔陽都不及她耀眼。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臉頰上,五官精致細膩,還有那端坐著便讓男人移不開視線的味道和氣質,雲夢禾,注定是一個能讓無數男人癡迷的女人。
“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們家沒有破產,咱們兩個人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如果陳家依舊鼎盛,我是不是能夠在你嫁給柳熙烈之前,果敢的帶你走……”
陳覺想要牽起雲夢禾的手,女人卻下意識的躲開了。那雙貼著輸液膠帶的大掌撲了個空,隻觸到了她無名指上耀眼的鑽石。陳覺的眉頭倏地蹙了起來,蓋著霧氣的眼簾下,流露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悲哀,“其實,我是個壞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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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禾像是一陣旋風般殺進了雲家大宅,守在門口的保鏢無疑一驚,連忙問好。
“二小姐好。”
“二小姐好。”
“我們家小姐回來了啊!”李庭連忙迎過來,見到雲夢禾泛著紅的眼眶也跟著愣住了,笑容就這麼僵在了臉上。
“雲正赫在哪?”雲夢禾的腳步沒有停下,她雷厲風行的扔下手包,跟著就要向樓上走。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老大他……有正事要忙,你和李叔一起在樓下等會兒,好不好?”李庭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他戰戰兢兢的說道,一雙大手焦急的搓來搓去。
“嗬,他能有什麼正事要忙?無非是燒殺搶奪,****擄.掠的壞事!”雲夢禾怒氣衝衝的向樓上走,任憑李庭怎麼苦口婆心的攔都無動於衷。
二樓是雲思陽和李妍熙住的地方,連同雲夢禾當時的房間也在二樓,二樓以上全部都是屬於雲正赫的,很少有人上去,就連清掃也是找專門的菲傭。
雲夢禾此時的怒氣已然衝了天,就像當初綁了陳覺威脅她的那天一樣,帶著足以點燃整棟大宅的火氣直奔三樓。
李庭追著雲夢禾一起上了三樓,兩個人的腳步在距離書房還有一段的地方驟然停下。
虛掩著的滾金大門內,女人嬌嫩欲滴的聲音傳了出來,“啊……啊……雲總,好燙……”
書房中傳出來的刺耳聲音將雲夢禾的表情襯得更加淒楚,她苦笑著扯起嘴角,眼睛中幾乎要滴出淚水,“李叔,這就是他的正事嗎?”
“小姐,聽李叔的話,咱們到樓下去等……”李庭戰戰兢兢的壓低了聲音,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那扇充斥著曖.昧的大門。
雲夢禾沒有說話,腳步一轉朝著那扇門走過去,素白的手指毫不猶豫的推開。
眼底出現的情景無疑香豔至極,寬大的辦公桌上,紅了半邊天的嫩模喬喬正不著寸縷的躺在上麵,雲夢禾混在時尚界,怎麼會不認識那張臉。柔白纖細的長腿套著男人結實還密布著傷疤的腰杆,隨著激烈的撞擊發出嬌媚的呻吟,雲正赫背對著門,揮汗如雨。不穿衣服的女人和衣衫近乎整齊的男人,看起來很真是刺眼的畫麵。
女人的衣物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書桌旁。雲夢禾的高跟鞋就這麼大喇喇的踩過近乎於透明的蕾絲底.褲,俯身挑起那件情趣內衣,冷笑著開口,“本事不錯嘛,喬喬小姐。怎麼,你有興趣做我的繼母?”
“啊……”喬喬被嚇得渾身一抖,本來透著迷離的雙眸倏地精神了。四下尋覓著遮蔽物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背對著雲夢禾的雲正赫明顯身體一僵,他不動聲色的將衣物整理好轉過身來,冷冷的道,“雲夢禾!你愈發不懂規矩了!”
雲正赫從桌前離開,喬喬的身體便完完全全的坦露在雲夢禾的眼底。她怯懦的看向雲正赫,可是那個透著成熟俊美的男人卻並沒有看她……男人繞到書桌後坐下,火光一亮一收,帶著幾絲慍怒的瞪著自己的女兒,“非禮勿視,這個道理我應該教過你吧!”
“嗬,這麼高深的道理你怎麼會教過我!”雲夢禾冷然一笑,將手中的內衣扔向了眼前的女人,“我爸爸是不是比那些油頭肥肚的老男人要強上百倍?也對,他才四十五歲,體格強健,外貌俊美,正是旺年。不過喬喬小姐你知道嗎?每年排著隊想要給我當繼母的人多得數不清,可是這十五年來,沒有人能成功走進雲家,知道原因嗎?”
雲正赫安然的抽著雪茄,目光灼灼的瞪著自己的女兒。
“因為你勾.引錯了人!雲正赫,是全世界最冷血的男人!你以為他會對你負責嗎?嗬,也許會吧,用支票。你以為他會承諾你什麼美好的未來嗎?也或許會,不過在他遇到下一個比你美比你辣的姑娘時,他的庇佑便不會再屬於你!”雲夢禾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她似是施舍一般的將裙子扔在了女人的身上,對著雲正赫伸出了修長的手指。
“雲老大,這是第五次了!我知道你這一身肌肉下蘊藏了無窮的能量,不過下一次希望您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候紓解欲望,畢竟樓下還有你已經過門的兒媳婦!”雲夢禾的話說得不留情麵,她斜眼看著還在磨磨蹭蹭有所期待的喬喬,不耐煩的閉上了眼,“怎麼?還不把這個女人處理了?沒關係,我幫你!”
雲夢禾冷笑著勾起唇瓣,走到雲正赫身邊拉開了抽屜。精致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拎起躺在裏麵的支票本,她刷刷的寫了一串數字,撕下支票扔了過去,“放心吧,這張支票肯定能用,我模仿雲正赫簽名的本領已經到機器都無法辨別的程度了……還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