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離依舊像是聽不進去的樣子，愛麗絲又繼續苦口婆心勸道：“你這次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在人界，完成你未了的心願，如果我有什麼能幫到你的，隻要開口，我一定不會推辭。”
她說得那麼認真，那麼誠懇，但……
“不，我的朋友命在旦夕，而這一切，都是我害的，是我的自私害了他們，如果我現在不回去，他們就死定了。”
蘇離的聲音鏗鏘如鐵，語氣中充滿了不容反駁。
愛麗絲沉默了。
一張俏臉上神色複雜難明，驚訝、不解、惋惜……甚至，居然帶著一絲不該有的傷感與不舍，還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慍怒。
或許是因為太入神的原因，這些表情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不過若是讓其他人看到，一定以為她瘋了。
如果是因為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也就算了，但蘇離，隻是她召喚出來戰鬥的一具骷髏啊，她居然因為一具惡心的骷髏，一具戰鬥工具而傷感和慍怒。
“你不是對人界很眷戀嗎？”
許久後，她低沉的聲音，從垂著的臉頰下傳出，“我剛才聽到你那些撕心裂肺的話了，我知道你在人界，一定有很多割舍不下的人和事，你就真的甘心返回死亡界，放棄你所有親人……還有愛人嗎？”
蘇離呼吸一滯。
愛麗絲這番話，直如一盆冷水，瞬間將他返回死亡界的強烈念頭，徹底澆得熄滅。
是啊，朋友重要，可以為之奮不顧身，拋頭顱，撒熱血。
可是……
親人呢？愛人呢？
他們就不重要了嗎？就可以棄之不顧了嗎？
回死亡界，還是留在人界？
一時間，蘇離隻感覺腦海裏“轟隆”作響，各種念頭紛遝而至，混亂成一團。
他平日裏殺伐果斷，沉著冷靜，任何事情都能以最理智的方式去處理，然而此刻，這兩個絕對不可能兩全齊美的選擇，居然會讓他如此的難以抉擇，幾乎把他折磨到崩潰。
風，不知何時停了。
就連剛才還在仰天嘶吼的各種夜獸，還有興奮鳴叫的蟲蟻，此刻都奇跡般的跟著安靜了下來。
然而蘇離眼眶中的魂火，卻在“劈裏啪啦”作響，那麼的刺耳，那麼的扣人心弦。
“你，送我回死亡界吧！”
某一刻，他突然抬起頭，堅定的望向愛麗絲。
那聲音，沙啞得刺耳，低沉得讓人毛骨悚然，就像一頭狂怒的野獸壓抑的低吼。
“你終究還是選擇了你在死亡界的朋友，是嗎？”
愛麗婉轉一笑。
笑聲中帶著一絲落寞與悵惘，還有一絲無力。
“夠了！”
一聲大吼，蘇離像是忍耐到了極限，“唰”的伸出手，指著自己白皚皚的骨架，自暴自棄般的嘲諷道：“那你告訴我，你現在看到的是什麼？啊？是什麼？”
說到後麵那句，蘇離幾乎是吼出來的。
以至於愛麗絲當場都嚇得“噔噔”踉蹌後退幾步，一張俏臉“唰”的變得慘白，臉上更是布滿了惶恐與不安。
“蘇離，我、我……”
“你也說不出來了是吧？”
不顧愛麗絲惶恐的模樣，蘇離繼續自嘲道：“你不說，我來替你說，站在你麵前的，是一堆爛骨頭，是一具人見人怕，遭人唾棄的骷髏！”
蘇離每說一句，愛麗絲的嬌軀便狠狠顫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