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談起此事，淚光閃閃，美如妖孽般的臉上多了一絲淒美。
“老九，對不起，讓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我……”凝裳有些內疚，她知道她的母親沈碧痕應該死得也很慘，但是畢竟她沒有親眼看到，這應該是值得慶幸的，如果看到了，她將永生難忘，並且有可能像老九一樣永遠生活在仇恨裏。
“凝姐姐，這不怪你，其實我們是一樣的。”鬼王望著遠處的點點星火道。
她是和老九的童年經曆有些相似，不同的是老九心中充滿了恨，而凝裳心中沒有恨，這要感謝素苓，在凝裳小的時候素苓從未講過她母親死去的原因，沒用讓仇恨的種子在凝裳幼小的心靈裏生根發芽，直到凝裳成年之後，見到池越，享受到了父愛，才讓凝裳知道了實情。這時凝裳心中的土壤已經堅硬，仇恨的種子已無法生根發芽。
“老九，咱們回去吧！山風涼，你的傷還沒好，還身中劇毒，你要是暈倒了，我可背不動你！”凝裳笑著開了一句玩笑，她想把老九從這令人窒息的仇恨中拉出來，想讓這張被抑鬱和仇恨占據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想去溫暖這個有爹有娘又沒爹沒娘的孩子。
“凝姐姐！”鬼王望著凝裳猶如一個衣著單薄的孩子看著一個小小的火苗，淒然一笑，絕豔萬方，“我們回去吧！”
剛一邁步，鬼王便痛苦地捂著腹部，半臥在山石上，凝裳扶著鬼王，一邊叫菊香，很快兩個黑衣侍從扶著鬼王快速進了臨時帳篷，菊香給鬼王喂了一個藥丸，不一會兒鬼王緊縮的眉頭便漸漸展開了。
“凝姐姐……”鬼王有些驚慌地搜索著凝裳的身影。
“我在這裏，老九！”凝裳握住了鬼王艱難伸出的手。
“凝姐姐，凝姐姐，不要離開我！”鬼王仿佛變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可憐巴巴的羸弱少年。
“好，我不走。老九，你好好睡一下覺，我就在旁邊，好嗎？”凝裳憐愛地看著老九如同看著五年前的那個少年。
“嗯！”鬼王點了點頭，聽話地閉上了眼睛。菊香招呼幾個侍從輕輕退了出去。
凝裳任由鬼王握著自己的手，趴在床榻一側，細細地看著鬼王熟睡的樣子。鬼王是典型的嬰兒睡姿，而這樣睡姿的人是沒有安全感的。不知道他小時候究竟遭受了怎樣的苦楚和孤獨，但是可以想象到他的內心是多麼渴望有個溫暖的懷抱，甚至是一句關懷的話，甚至是一個疼愛的眼神。這些都是平常人家孩子在平常不過的待遇，但在這高高在上的皇族，尤其是老九這樣被懷疑血統的孩子，注定沒有溫暖，沒有關懷，沒有問候。有的隻是冰冷，蔑視，以及厭棄。
他的心裏該有多苦，連睡著眉頭都是皺著，有那麼多令他不能釋懷的事。
“母妃，不要，不要離開孩兒……”鬼王痛苦地夢魘著，這個夢他做了很多年，那一襲白衣，滿頭青絲長發，一雙秀目無比愛戀地看著他，轉眼間卻眼角流著血淚，嘴角流著血水，猙獰無比。
凝裳握著鬼王的手，輕輕叫著他，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