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邊有一酒館,在這繁華落盡的長安城裏毫不起眼,裝潢簡單樸素,客人從來都不多,來的人,也都不會是什麼富貴之人,隻是,不知從何時起,這裏多了一個固定客人,一個戴著羽冠,腰間佩劍折扇玉環的公子哥兒。
那公子哥兒總是一襲青衫,氣質儒雅,卻每一次都喝得酩酊大醉,一個人自言自語從夜裏到天亮,明明是個富貴人,那一柄佩劍偏偏很違和,不像是那些讀書人的配飾,反而真有點像是殺人的劍,偶然有一次露出一點劍刃,居然都是到處缺口。
有人傳言,那酗酒公子哥兒是朝中禮部尚書馬東陽之子,也是如今正平步青雲的翰林院院士馬之白,也是近五十年來,夏國最年輕的翰林,前途無量,也是受百姓稱讚的一腔鐵骨的那個狠人縣令。
隻是,沒有人能夠確定,那到底是不是那個傳說浴血疆場,隻為天下百姓的那個縣令,今天,傍晚十分,他又準時準點來了,老規矩,一碟花生米,一壺清茶,一雙筷子,一壺酒,一個人在床邊,靜靜地喝著,望著橋邊野草野花。
客棧小二一邊擦拭著桌子,一邊抬頭望那公子哥兒,心裏很疑惑,他想不通,這樣富貴之人,有著用不完的錢,難道還會有什麼煩惱不能解決,需要天天借酒澆愁?若是,他能有那麼多錢,回家取個媳婦兒,他就滿足了。
正好在這個時候,門外又出現了一個佝僂的老人,看上去很溫和,走路有些蹣跚,仿佛隨時都可能摔倒,小二急忙將手裏的帕子一放,迎了上去,扶住老人,道:“老人家,您要點什麼?”
老人擺了擺手,指向窗邊,道:“你不用管我,我是來找人的。”
酒館裏隻有一個客人,小二都不用看就知道找誰,便扶著老人到了那公子哥兒旁,道:“那您忙,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老人和藹的點了點頭,做到了凳子上,那年輕公子哥兒這才回過神,微微一驚,站起來,執禮道:“小子馬之白,見過寧老!”
寧清微微一笑,道:“馬公子不用客氣,我這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頭子,可當不得您著朝中紅人的大禮!”
馬之白身體微微一抖,臉上突然出一抹難堪,頹然的坐到凳子上,輕聲道:“是啊,是啊,好一個翰林,好一個馬之白啊,好一個平步青雲,好一個朝中紅人……”
寧清看了馬之白一眼,輕聲道:“馬公子準備如何麵對顧大人,老朽聽說,顧大人即將進京了。”
馬之白眼睛裏放出一道亮光,道:“顧兄……他要來了嗎,我……唉,”馬之白長歎一聲,道:“可我又有何臉麵去見他。”
寧清微微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張風滿樓的榜單,遞給了馬之白,說道:“看看,你看一看,看看有沒有什麼話想說?”
馬之白疑惑的拿起那榜單,上書風雲榜三字,落款風滿樓大印,這是天下第一風媒,馬之白也有所耳聞,不明白寧清是何意思,但還是看了起來。
第一眼就看到一欄:大盜悲風夜探南海慈航劍齋,被千裏追殺,如今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