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疼愛的,但對一個成長的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少了。
後來爸爸更忙了,經常一整年都看不到爸爸的人影。
她已經慢慢忘記了爸爸的模樣,留在記憶裏的,隻剩下那大手帶給自己臉頰的餘溫。
她認為,爸爸已經不愛她了,她被拋棄了,她成了這個世界上多餘的包袱。
在別人欺負她的時候,她沉默。她心裏想著:
讓我死了吧!
讓我死了吧!
我是一個沒有人要,沒有人疼的可憐蟲!
忽然有一天,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出現了。
他笑咪咪的,長的也不高,也不大。
他站在了自己的前麵,擋住了其它人踢打自己的拳腳。
她很好奇,看著少年的肩膀,有點發呆。
後來,她從老師點名的時候,知道他叫殷風
從那天起,少年經常陪著她說話。
但基本上都是他一個人在那裏絮絮叨叨,自己隻是傾聽。
他講他爸爸總是拿武裝帶抽他,他媽媽總是給他包世界上最好吃的包子。
他寫作文拿了一個獎,然後假裝跟爸爸打賭,贏了爸爸五十塊錢。爸爸發現上當受騙,跳著腳要找他這個小兔崽子算賬。
他說話沒什麼邏輯性,思維還有點跳躍,總是把兩件事摻雜在一起說。好在他的嘴巴很羅嗦,她也聽了個半明白。
還聽他抱怨自己的媽媽老逼著他學習,他說他的頭都要疼死了。他一點都不愛學習。
蕭蓉總是聽得呆呆的。她很想說,我也想要一個媽媽,就是比你媽媽煩一百倍,一千倍,我都喜歡。我想吃媽媽做的包子,我想讓媽媽逼我學習。
但是,蕭蓉不說。她不想讓別人可憐自己。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沒有媽媽。
一到放學,他就領著自己偷偷摸摸溜出學校,好幾次都讓堵他們的大孩子們撲了一個空。
想在想起來,她那時的心情不僅有點緊張,還有點興奮。就象有人在陪自己玩一個地下黨的遊戲。
她總是悄悄跟在這個少年的後麵,看著他的手勢,他一揚手,意思就是兩個人快跑,他一擺手,就是趕快蹲下,前麵有敵人。
他把手放在嘴巴上,就是不要出聲,悄悄地溜過去。
他靠著自己的小聰明,讓兩人在開始的日子裏躲過了一場場劫難。
以後事情就沒有那麼妙了。
堵他們的大孩子們已經摸到了他們倆的行動規律。並最終成功地把他們倆堵在了半道上。少年一把把她推開,讓她快跑。
她慌了,撒腿就跑。身後,傳來踢打的聲音。她心裏一驚,腳下一軟就摔倒了。
她回過頭遠遠看去。一群大孩子正圍著一個圈,在死力地踢著裏麵倒在地上的少年。還有幾個拿著從課桌上卸下來的方形木腿,衝著他劈頭蓋臉的打下。
她的心就象被洪水衝開了,已經好久沒有流眼淚的她,哭了。
他們倆的厄運還沒有結束。
天天都有人在放學的路上堵著他們倆。
每次都是少年掩護著她逃跑,然後自己接受照例的毆打。
漸漸地,少年有點變了,也不象以前那麼愛絮叨了。神色變得有點扭曲與怪異,自己都有點怕他了。
這一天,終於他給逼急了。
因為自己這一次想拉著他一起逃,結果連自己也沒跑掉。
她被一個大男孩抓住了頭發,死命地抽著耳光。
沒一會,她的鼻血就流了下來。
就在她有點暈的時候,忽然聽見男孩發出一聲令人發糝的餓狼般的幹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