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下了整整一個月的雨。
淅淅瀝瀝的雨水把人的心情都搞亂了,斷線一樣的雨絲又困住了不少留戀這繁華都城的人的腳步。
我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開窗戶看看雨停了沒有,屋簷還掛著雨絲,斷了一滴又連上一滴,讓人心煩意亂,樓下的生意已經開始了,有了哄雜的聲響,我懶散的披著一件衣服在梳妝台前站定,打扮一番後就打著哈欠下樓了。
我叫卿長安,名字是我爹起的,據說我爹是很厲害的,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在我們南江可是出了名的名門賢士,最出名的可以數他的劍法,可以在江湖上可以排在前三名。不過也就是因為名頭太響遭人嫉妒,所以在我五歲那年,我爹先是無故失蹤,接著我們全家被滅門,如今僅剩下我一個。
我對我爹沒什麼印象,我隻知道他很高,又愛捉弄我,每每回到家就直接把我扛在肩頭,我嚇的哇哇大叫,他卻笑的高聲肆意,我娘在一旁溫柔的看著我們倆,不時提醒我爹:“你當心,莫摔了長安。”
我爹的笑聲爽朗,聲音中帶著寵溺說:“我怎麼會摔了我的心肝寶貝?”
爹高大的身形和娘溫柔的笑容,漸漸化為一片模糊,隨意的淩亂在記憶中。
我一向記憶力不行,能記得的,也不過寥寥的片段而已。
我是家族裏唯一一個幸存下來的人,呃,說句實在話,我們家族也不過就我爹我娘和家中的一個奶娘兩個丫鬟而已,師傅說我爹並不是鋪張浪費的人,但我覺得我爹是因為不怎麼有錢。他沒有父母,我娘同樣是孤兒,兩人自小青梅竹馬,長大了之後自然而然的成了家建了業。
滅門後我就住在了疊翠山,那裏叫這個名字可真是恰當到極點,山體高大,綠樹成陰,鮮花盛開,溪水清澈,尤其是到了秋天,層林浸染,疊翠流金,這是疊翠山一年裏最美的景色。在這樣的景色裏我也出落的靈美率真。雖然我不懂得自己到底美不美,但是看著那些整天跟在我身後轉悠的同歲異性玩伴也知道的不差一二。
我跟著我師傅長大,師傅是一個懶家夥,我們每天懶散的吃喝,懶散的練劍,懶散的說話,造成了我懶散的性格。
可是這樣懶散本來是挺好的,我甚至懶散到了師兄給我表白的時候,我略微一沉吟就說:“過程省了,到了年紀我們跟師傅說婚姻之事就可,不必親親我我的你儂我儂,太浪費時間。”
師兄愕然,我卻翻個身子,又眯眼做夢去了。我是寧可餓死都不做飯的人,談情說愛?今天你我還相看笑顏盈盈,明天就因為一點小事情憤恨不已,那麼麻煩的東西,殺了我吧。
可是就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師傅突然把我叫到他的麵前,鄭重的告訴我:長安,你要出山。
我納罕,問師傅出山幹什麼,師傅嚴肅的告訴我,我此去的地方,是京都長安,我去那裏,有兩個目的:一就是找到滅門仇人,替我那一家老小報仇;二就是找到我此生的愛人,將他帶回疊翠山來。
“帶他回來幹什麼?”我眨巴著眼睛問。
師傅沉吟後說:“我也不知道。”
我額上黑線三條,師傅頭上也是大汗一滴,兩人相顧無言的半晌後,師傅突然說:“我餓了。”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同樣說:“我也餓了。”
兩人喊來了一向勤快的大師兄,師傅指使著大師兄做了飯,剝削了大師兄的勞動成果後,也就衝淡了悲傷和疑惑。
就這樣,帶著師傅的敦敦教誨,我隻身一人來到了長安,離別的時候大師兄傷心異常,我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他卻悲涼一笑說:“你再回來的時候,身邊就有一個他了,我隻能四十五度抬頭仰望天空,默默的懷念我們的曾經……”
我怒道:“你又偷看郭四妹寫的小說了?!”
師兄臉色一紅,小聲爭辯說:“閑暇之餘,隨手翻翻……”
我一拳兜在他的臉上,非常暴躁的吼著問他:“身為一個男人,不是應該看郭四妹的緋聞男友韓大少的小說嗎?你是不是男人??!!”
師兄捂著自己的下巴,眼中含淚一溜煙的跑走了。
就這樣,帶著怒氣,我來到了長安,經過自己的層層篩選,我在萬寶樓做了一名畫師。
但萬寶樓是吃飯的地方,是長安城裏最最繁華的一家酒樓,在這裏,能吃能玩能打聽。最最重要的事,我完全不用付出體力勞動,隻需要在紙上胡亂的畫上一通極其寫意的畫作,便能唬住那些來吃飯讓我畫畫的人們。
一開始的時候,常常有人看了我的畫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然後指著畫上圍著一個正方形的四個麵目抽象的扭曲的動物一般的“人”問我:“你這畫的是人麼?”
我疑惑的反問:“當然是啦,我畫的是你們啊,難道你們覺得自己不是人麼?”
顧客:“……”
時光悠悠,一晃而過的不僅有時間,還有八卦。
根據八卦消息,我早就打聽好自己的仇家的情況了,七曜山莊,在江湖上是數一數二的武家,裏麵的人各個精通武藝,尤其以使劍聞名天下,使的出神入化,江湖第一。而師傅告訴我的,正是天下第一的劍客殺了我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