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佩君聞言連眼角的皺紋,都更深了幾分,條條溝壑裏帶著說不出的傷痛,她道:“阿偐他…在六年前因病亡故了…………”
“對不起……”我完全沒有想到,見她如此傷懷,不由得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有些後悔。
“不打緊!”華佩君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來,眼裏閃著晶瑩道:“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
不知怎地,聽著這話我就覺得莫名的難受,習慣了一個人嗎?養兒又有什麼用?什麼都不求你的,連個好臉色都不能給生你養你的人嗎?孔子曾說‘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就算一切都做到了,隻要態度上不夠,他都不覺得這是孝……可是聞人勝呢?就連前麵那些,都做不到……母親連想見他一麵,都是千難萬難的,這豈非是大不孝?我內心突然湧出一股無法抑製的難過,這難過不是因為聞人勝,而是為了華佩君淒涼的晚年,對老年人而講,在生命的最後一個階段,最希望的是什麼?不就是兒孫承歡膝下麼?
陪著華佩君再聊了一會兒,沒得到其它有用的信息,我們於是準備告辭了,這一趟並沒有算白走,至少對聞人勝家裏的情況,有了個詳細的了解,而且紅屠手一案,恐怕就要從聞人勝身上著手了,他一定知道什麼……但到底是什麼,隻有找著他才知道,而袁佳佳與梅雪琪,到底哪個是他所愛,其實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此執著著紅屠手一案的原因,以及……他對待自己母親不合常理的態度。
估計是許久沒人陪她說過話了,華佩君很熱情的留我們下來吃午飯,現在已經快到一點了……我們是來辦案的又不是來吃飯的,當然不可能同意。
“太太,午飯已經備好了!”女、傭敲響門後,就在外麵說道。
我與趙凱同時一愣,華佩君起身一手一個拉著我們,笑道:“都已經做好了,難道你們要我一個人吃嗎?”
“可是,我們局裏有規…………”趙凱一不留神兒就被華佩君拉出了門,一邊往餐廳裏走一邊急道。
華佩君歎道:“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們就當做一回好事不行嗎?你們是阿勝的同事,陪同事老媽吃一頓飯,這又違反了哪條規定?誰敢不同意你告訴我跟他說!”
趙凱咽了咽口水,還是有些猶豫,華佩君已徑直的拉著我們來到了餐廳,把我與他一人按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而後她就回到了主位,圓形的飯桌上已擺好了菜,都是些家常菜並不罕見,但那個香味兒直引得人口水泛濫,我已忍不住咽了好幾次口水了,趙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急得額上都出了汗。
華佩君笑眯眯的招呼著我們吃菜,趙凱隻是看著卻不動筷子,華佩君盛到嘴邊的豆腐便停住了,她把豆腐放到小碗裏,自哀自怨道:“人老了,果然是討人嫌的,連自己兒子都不願意見的,旁人又怎麼會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