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是一塊厚重的天鵝絨,上麵縫織著幾顆星星。
它們,是散發著粉香的布料,包裹著小嬰兒似的皇宮。
平日裏飛揚跋扈的皇宮好像睡著了,收斂起了滿身的鋒芒,那麼靜謐,那麼安詳。
柔柔軟軟的就像是一塊棉花糖。
居然會讓人無端生出想去親近的念頭。
“阿止~看星星去嘛~”琉璃拽著容止的胳膊向外跑。
容止笑了笑,這兩天他過得樂嗬極了,琉璃知道了他以往的經曆後一直同情心泛濫,想盡辦法讓自己開心。
其實,她什麼都不做,隻要好好地待在他身邊,他就快樂地要瘋了。
他們躺在草地上。
柔軟的草坪濕漉漉的,凝了一些夜晚的露,無聲地沁入衣服,****了一小片。
容止往琉璃那邊靠了靠,讓自己的熱量可以傳給她一些。
今夜萬裏無雲,好像去了圍欄的大海,任人徜徉;也像沒有籬笆的花園,肆意芬芳。
遠處的星星好像去了距離的阻礙,近得觸手可及。
一顆顆都在眼前跳動著、閃爍著,如同浸在水裏一般,晃動著。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琉璃看著星空,很□□道地剽竊別人的詩句,“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容止也是學過吟詩作對的,知道這詩朦朦朧朧卻細膩入骨,隻是……“文盲,這詩一點也不應景。”
“文盲”是容止新學的詞,他有時覺得這詞用來說琉璃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琉璃滿頭黑線,這首詩名為《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大致意思是早春的某個雨天,詩人發現郊外的淺草比皇城的煙柳好看多了。
在此時念這首詩,的確好不應景。
現在既不是早春,也不是雨天,更不在郊外。
“咳咳,”琉璃幹咳兩聲,揭過這個話題,“我的意思是明天要下雨啦!”
“哦?是麼?”容止笑眯眯地不拆穿她,很好脾氣地發問,“阿璃怎麼知道?”
“自然是知道了,我是誰啊?”聽了他有些讚許意味地發問,琉璃馬上忘記了剛才的不自在,又把尾巴翹得老高。
想當初,她琴舞學得最爛,醫術學得一般,觀星和畫畫可是學得最好的,幾乎學了碧笙的八成。“我觀星不僅看得出天氣,還能看得出一個朝代的興衰,甚至能看出一個人的命運。”琉璃小嘴一張便誇下海口。
容止撐著頭,饒有興趣地欣賞著她生動的小臉,“那你說,這天下何時統一?”
琉璃抬頭看著閃閃爍爍的繁星,認真地開始算起來。
夜涼如水,她的額上卻沁出了一層薄汗。
容止見她十指飛動,也不打攪她,離開了。
而琉璃全神貫注,絲毫沒有察覺。
不一會兒,容止回來了,他將長披風給琉璃套上,又用毯子將她的小腳裹了,才繼續看著她。
琉璃彎眉緊蹙,嘴裏還在念念叨叨著什麼。
“有了!”琉璃蹦起來,卻被毯子絆了個趔趄,“哪來的毯子?!”
容止替她把毯子扯開,問道:“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