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受學生一拜?
這……這鬧的是什麼?
事出突然,無人知曉此是何意。
薛芷香何許人也?
“江南七秀”之一,盛名在外,又是名門之後,師承翰林院掌院學士,國學之正宗,爺爺可是當今文學界的泰山北鬥。
小小年紀便有諸多光環,平素裏眼高於頂,別看對誰都懷著謙讓之意,但心裏卻是個極其桀驁的女子,常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本是個淒淒慘慘的情愫之語,在她心中卻是世間無一男子能入眼的側麵寫照。
這樣一女人,何曾給人行過如此大禮?何曾自稱過學生?
可就在剛才,薛芷香竟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那種藏在心底的小興奮再明顯不過了。而且,剛才的禮數明顯是男子見了師者的大拜之禮,芷香怎會那樣去拜?
要麼是極其極其敬重對方,要麼就是激動得亂了方寸。
這下全蒙了。
夏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江南更耐不住性子,忙去攙扶:“姐姐,您這是何意呀?”
芷香俏臉多了一抹興奮的紅暈,笑道:“原來妹妹的先生竟然是夏春秋夏先生!這第一場比試不用比了,芷香自願認輸。”
“啊?!”
又一片嘩然。
“這是為何呀?姐姐的琴藝卓絕,可說天下無雙,縱使他有多大能耐,也不見得比姐姐的好,為何要認輸?”
“諸位妹妹多在閨中,不聞外事。卻不知半月前那怡春院發生的事情。”
“怡春院?不是那煙花之地,我等知曉那些事情作甚?”
“雖是煙花地,亦有風雅時。我聽聞怡春院的仙兒姑娘以琴會友,正待滿堂客人興致高雅時,卻有一人說仙兒姑娘不懂琴。”
“然後呢?”
芷香笑了,看向夏商:“那人言梧桐琴當是君子之琴,坦坦蕩蕩,大起大落,不該淒美婉轉,拖泥帶水。對的琴和對的人該是一身之伴,隨性而發,不怕音澀,不怕意走,一撥弦,一出聲,一曲仙音便是渾然天成。”
眾人聽得雲裏霧裏,芷香卻陷在回憶中,望著夏商繼續道:
“那一句‘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芷香至今難忘,不知是要對琴音有多了解的人才有如此精妙的描述,再有那‘相識滿天下,知交無一人’的感歎,是要對琴有多深的體悟才能吐露琴之傷感?先生,芷香說得是否?”
夏商揉了揉鼻子,騷騷地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不是自己的作品,但這年頭誰知道呢?
“姑娘言重了,不過是夏某隨性而發。”
“隨性尚可如此,若先生認真起來,不知會有怎樣的驚世之論。不瞞先生,芷香亦是愛琴、懂琴之人,對先生所言感同身受,當日先生砸琴之舉雖是莽撞,但也看得出先生品性剛正不阿,乃真君子也。今日不論勝負,芷香都願認先生為師!”
“芷香姐姐,你……你搞什麼呀?”賽江南急了,忙把芷香拉到一邊,“姐姐,今日說好是給妹妹立威的。怎麼還拜師了?妹妹可提醒你,那廝可不是個好貨,表麵看著文文弱弱,實則一肚子壞水,還是個大騙子,他的話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