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師父走時嘴角上揚,他和三師父一樣,走得很踏實。或許也是跟三師父一樣吧,因為生平所學有了傳人。
但夏商怎麼都笑不起來,他能理解師父們的心情,但不能理解為何是自己這麼好運,在他們臨死之際來繼承他們的一切……
跟幾位師父的純粹相比,夏商反倒覺得自己有些惡劣。
當初自己想的是跟著學學看,如果教得好就花錢翻修莊園,若他們教得不好,就幹脆走人。
現在,夏商說不出幾位師父教得好與不好,但他們真的是純粹地教導自己,真心實意把自己當做了弟子。
可夏商自己呢?他卻沒有完完全全將他們當做師父。
連雲山脈的風雪依舊,這裏的小屋怕是再也不會有人問津了。
蒼茫的大雪中,樹上、地上、遠方的綿延山脈上,無一例外,銀裝素裹。
隻有一丘將將壘砌的小土坡顯得還很突兀。
這小土坡靠著懸崖邊,有開闊的天地,放眼日月星鬥,山川風光,春山秋月……
想來,師父也是不會寂寞的。
葉流雲沒走,這讓夏商有些驚訝,還是他一把土一把土將陸離生安葬,沒用一分內力。
他雖沒表露太多悲喜,但所作所為對得起一宗之主的稱謂。
到了最後,葉流雲將一塊簡陋的木牌教給夏商:“你覺得該寫點什麼?”
夏商想了想,在墓上雕刻上:“離世或有生,斷刃藏有鋒,劍聖陸離生長眠。”
夏商刻得不好,手有些發抖,葉流雲接過去之後又修了一遍,一邊插在地上,一邊小聲說著:“寫得很好,在我看來,你更像個書生。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前輩為何要教你功夫。”
“我本來就是個書生,江湖離我很遠。”
“但是你學了前輩的劍法,江湖就跟你很近了。”
夏商沒有接話,看著麵前的小土坡表情沉重。
“小兄弟,我還不知道你姓名。”
“夏春秋。”
“現在前輩西去,你我還算不算同門師兄弟?”
“算了吧。”
“算了吧?是不算還是算?”葉流雲饒有興致,“不管算不算,我答應前輩的事情一定做到。他日有什麼需要,上流雲宗找我。”
說罷,葉流雲騰空,如一陣風飛快消失在了夏商的視野之中,隻是在半空中有葉流雲的聲音在回蕩:“下山的路在東南方向,大雪封天,山路難行,師弟保重!”
……
與世隔絕的七日恍然如夢,夏商知道了很多,也學會了很多。
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守在六師父的墓前,想著他傳授的點點滴滴,細細的思考每一句話。
還有先前六師父最後所展示的劍招,八十一路所有的招式夏商都記住了,而且刻在了腦子裏。
夏商手握慘敗的逐風劍,嚐試著跟隨記憶比劃師父所展示的招式,這很難,需要長時間的練習。
夏商在山上又花了七天時間來消化師父傳授的理論知識,在花七天來練習第一路劍招,總算是有所成就,也有些像模像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