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商言政,呂不韋(2 / 3)

呂不韋麵對田單的嚴肅臉色,仍然笑容不改的誠懇道:“煙花閣的規矩天下皆知,我呂不韋又豈會犯這糊塗,田兄放心,我是確實喜歡閣裏的一個姑娘,此事我稍候再向田兄說明,目前,我們還是談生財之道。”

“生財之道?不就是適才所說的壟斷嗎,難道呂兄還有什麼高見不成?”田單雖明知呂不韋城府很深,卻仍被呂不韋充滿誠意的話語打動。

“高見實在談不上,隻不過‘壟斷’是前輩們的的經營之道,而並非是呂不韋的生財之道罷了。”呂不韋從容笑道,“不是我呂不韋自誇,其實我賺錢的不二法門,尚要比壟斷還要來得更加概括、精練一些。”

田單開始猜到呂不韋的方法,正所謂“長袖善舞,多財善賈”,無非是在“錢”這個字上作文章,不過到底如何才能算是比壟斷更為概括呢?這個時候天下的大商賈雖然不下千數,不過真正算得上財神級別的震響天下的商業巨擘,則也就那麼四五個人而已,基本上各行各業的買賣都分別掌握在他們手中了。當然,這其中還不包括象孟嚐君那類通過高利貸來斂財的權勢人物。

田單這是首次被呂不韋引發興趣,對於純商業的興趣。

呂不韋語出驚人道:“對我來說,最大的投機莫過於是投資國家,相對於盈利百倍的珠玉來說,‘立國家之主’的利潤可以是無數,其實人都是一樣的,無論商人還是政客,無論百姓還是貴族,都有自己的私心、物欲,一旦你能把握住其中的關鍵,投其所需,誘其所愛,你的買賣未開始談就已經成功了九成。而壟斷,最多也不過是商業競爭中盈利的頂級手段而已,其實,真正最賺錢的途徑,不是壟斷,而是花錢!”

“最賺錢的途徑是花錢?”田單饒是想過很多呂不韋可能給出的答案,卻還是沒有想到這種看似離譜卻不無道理的新穎說法。

“對!不但是花錢,而且是大大的花錢,如果你有十分家財,那麼其中的七分就是拿來花的。”呂不韋道,“當然,這錢到底該怎麼花,自然也就成為最講究的地方了。”

田單沉思道:“這個說法仔細想想,似乎很有道理,而且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多財善賈,隻有投入才能有更多的收獲,這就象是一個滾雪球似的周而複始的循環,可是,我還是不太明白,這花錢和壟斷到底有什麼區別?”既而想到呂不韋投資國家的說法,動容道:“我明白了!這回我是真的明白了,呂兄誌存高遠,他日定非池中物,光是這一番胸懷,便不是普通商賈可以媲美的,我在此僅預祝呂兄有朝一日可以如願‘立國家之主’。現在呂兄該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從何處來到臨淄的?”

“田單不愧是田單,這麼快你便明白哩!”呂不韋欣讚道,“坦白說,我的這個花錢理念是連我父親也不認同的事情,一般巨商手上可以流動的錢都是用來擴大經營,進一步壟斷產業,又或者向其他行業進軍,但是象我這樣,一麵辛苦奔走賺錢,一麵又不惜花重金投資在政治、人際關係上的,在整個商界,都絕對數不出第二個人來,所以你明白了,這一次我正是從楚國的商業大都宛城趕來臨淄的。”

“楚國?”田單心中默念了兩遍,自現任楚王繼楚懷王之位後,齊楚二國雖有也過不少的摩擦,但是關係並沒有惡劣到無可調解的地步,再加上楚王的老師慎到乃是稽下的“六大長者”之一,常年居住臨淄,從中回旋、緩和,所以這一次要麵對秦趙的合縱,楚國是齊國絕對可以爭取甚至是唯一可以爭取站在同一戰線的大國了。而事實上,楚國到目前為止和齊國保持著較為甜蜜的關係。難道呂不韋此來,是在楚國得到了什麼機密?

楚國的宛城、陳城,趙國的邯鄲,燕國的涿、薊,魏國的溫、軹,鄭國陽翟,宋國的陶邑,全都富冠海內,與洛陽、臨淄同為天下名都。這些新興的大城市,位於交通要衝,因著水陸要道的迅猛發展,道路四通八達,來去自如。它們既是各國政治活躍的城市,更是商業和文化的中心。象呂不韋的家族便是在陽翟發家致富的,雖然如今呂不韋已經轉戰經營天下,不過商界的人仍習慣稱之為陽翟大賈。

田單道:“呂兄應該清楚,自古很多達官都喜歡濫用私權,吸骨敲髓,尤其更喜歡敲詐呂兄這樣的富商,呂兄如此熱衷與各國政界的人士打交道,就不怕為人所趁,自掘墳墓嗎?”

“在一般的情況下,這當然是為人作嫁、甚至是與虎謀皮的苦差。”呂不韋自信道,“但是現在天下各國征伐不斷,國力損耗急劇,隻要稍有目光的人都巴不得有象我們這樣的商人投資發展,增強國力的事哪個國君不喜歡。當然,具體如何操作、與什麼人合作、效果如何,我還是那句話,這就要考究商賈的眼光和魄力了,這其中的凶險在常人的眼中是很難明白的。最後,我不得不再發一句感慨:戰爭是最容易發大財的。”

田單好笑道:“呂兄平常都這麼健談嗎?不要告訴我,你平時和人交談都是這麼毫無保留、藏私的說出自己獨到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