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用過午膳之後,魯仲連才關心道:“昨晚是否出了什麼意外,為何到了今早才回來?”
田單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道:“也沒什麼,不過就是遇上了苟道,還和他過了一招,唉,隻可惜了智風,被苟道偷襲重創,以致武功盡失,甚至還差點兒丟了性命。”
魯仲連驚訝道:“苟道居然也來了臨淄?這就難怪了,此人縱橫江湖幾十年而不倒,武功早已出神入化,現在的你再加個智風,打不過他也屬正常。由此亦可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小子現在雖然已經相當厲害,卻遠還沒有到可以自滿的地步。”
田單搖頭苦笑,想不到自己一句簡要的描述,不但引起了魯仲連的誤會,且還被他趁勢教訓了一通。
田單也懶得將昨夜的事情再加解釋,免得魯仲連得知自己為了智風大耗真氣而擔憂。
田單忽然想起一事,對門外的家將道:“去給我把田光叫來。”
豈料那家將似早知田單會有此一問,應聲道:“令管家已經吩咐田光執行任務去了。管家說了,宗主有什麼事情,可以親自去詢問他。”
田單又對魯仲連說了下今早在藏兵閣和田逢的事,以方便串通口供,接著問道:“對了,昨晚我出城之後,你有沒有去找過蘇秦?”
魯仲連搖頭道:“我倒也很想和這位縱橫捭闔的文弱書生暢談天下一番,奈何我和你一樣,當麵對他的時候,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啊。難道你叫我一上來就說‘久仰久仰,把你軟禁在這裏真是不好意思’,接著又厚顏無恥的向他討教解救齊國於危難的良方不成?再說了,這個老家夥多年的苦心孤詣才造就了今日這番於燕國大利的局麵,你說他輕易會向我們低頭嗎?”
田單苦惱道:“當初隻道蘇秦既不能死,更不能被樂閑等人帶走,所以才不惜和白起聯手,也因此平白錯過對付白起的大好時機。現在如願了,蘇秦正完好無損的在我手裏,卻又發現有些不好辦了,放著這樣一位智者卻不能為我所用,實在是不甘心啊。”田單大發感慨之後,卻突然賊笑兮兮的道,“無論如何,我也要想辦法從他身上撈出有價值的東西來。”
魯仲連看到田單笑得那般奸詐,也不禁失笑道:“好你個田單,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歹毒的坑害蘇秦的毒計來了?”
田單笑道:“坑害蘇秦的毒計倒沒有想到,隻不過我已經找到了能為我想毒計的人。我覺得你魯仲連在兩天在我家白吃白喝,是否也該為我分擔一些壓力呢?我正在考慮,如果你未能在天黑之前給我想出一條搞定蘇秦的計策,那麼今晚的婚宴我便再不應該請你去了。”
魯仲連心叫中計,臉上更露出交友不慎、深惡痛絕的表情,在他正要破口大罵之際,卻見田七匆匆來報,於是連忙正襟危坐,以維護他儒雅斯文的光輝形象。
田七道:“宗主,從早上開始,已經有各國自命風流的人士陸續抵達臨淄,其中最引起轟動的則是趙國權相李兌之子李不凡的臨淄之行,此子從趙國過來,一路上聲勢招搖,趾高氣昂,並揚言一定要阻止胥仙子的下嫁,可謂來者不善,至於其他如魏國的魏無忌、韓國的成陽君之流,雖然不象李不凡這般大張旗鼓,卻也沒有刻意隱藏其真實身份,一大早便占了煙花閣幾個席位,到了現在,不單是煙花閣人滿為患,就連整條煙花巷也已經人潮如海,滴水難進了。”
田單雖明知這些人都是奔著胥煙花的名聲而來,卻仍不禁大感自豪,若是嫉妒心可以殺死人,不知道他這個天下間最令人豔羨的寵兒得倒貼給他們多少條小命才算足夠。
魯仲連則是一臉看好戲的姿態道:“就是再蠢的人也知道,你田單今日若想順利的迎娶胥煙花,就必然少不了足智多謀的魯仲連的從旁協助,否則後果肯定不隻讓你焦頭爛額這麼簡單。”
田單啞然失笑道:“今日田單大婚,乃是我和胥仙子之間的事情,他們若是誠心來道賀也就罷了,不然若想在我的地盤上搗鬼,我必能叫他們顏麵掃地,後悔來到臨淄。”
此時田七又道:“宗主,除了這批青年俊彥之外,楚國的屈原屈老先生日前也已經到來,不過他似乎奉有楚王的密令,屈原一來就進宮謁見大王,和大王談了一個上午。現在他則和多數人一樣,正身處在煙花閣中。”
屈原,名平,乃是楚國貴族出身,此人明治亂、嫻辭令,堅決主張連齊抗秦,他這一生曆經楚威王、楚懷王、頃襄王三個時期,然而由於遭到宵小的嫉妒和誣陷,在政治上卻很不得誌。楚懷王在位早期,屈原曾任左徒,積極輔佐楚懷王變法圖強,楚懷王之所以能夠一舉滅越,屈原實在功不可沒。
相較於政治上的慘淡,屈原的文學造詣卻倍加為人矚目,獨領風騷。他融合了上古神話傳說和楚越民歌的精華,打破《詩經》四字一句的格式,開創了全新的詩體——楚辭。而其中屈原所作《離騷》更是冠絕古今,天下雖才人無數,卻沒有一篇文章可與之工力悉敵,相提並論。
屈原雖然在政治上被楚王疏遠,然而此人才高德韶,在民間聲望極高,再加上他一生鐵骨錚錚,熱愛楚國,故百姓對他的愛戴和崇敬之情,甚至還超過了楚王。他於這個時候前來臨淄麵見齊王,談的自然不會是詩經論語,國風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