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丹一臉從容道:“夷維兄何須如此緊張,大王英明,我們若竄通了說辭,被大王察覺,反而不好。”
夷維卻急促道:“這是因為你尚不清楚......”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已被公玉丹一把拽入齊王的書房,於是再不敢多說半字,和公玉丹二人對著齊王誠惶誠恐的行了君臣大禮。
齊湣王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錯,一手扶在他氣派的案上,一手則饒有興致的挑撥著勾連雲文玉燈上麵的蠟燭的燈蕊。
那勾連雲文玉燈的燈盤上,其實已經滴了厚厚一層蠟油,由此可見,齊湣王在書房等候夷維的彙報已經不是一時半會兒了。在齊湣王的身後不遠處,自然還立著兩名內侍,而其中一人正是王孫賈。
齊湣王見到夷維、公玉丹之後,就停止了撥蕊的動作,自然馬上有個小太監將那玉燈移到案麵的偏角上。
齊湣王著二人免禮後,淡然道:“夷維,這次你辦的事情,可是不夠漂亮啊。”
“微臣自知辦事不力,甘受大王責罰。”剛行禮起身的夷維一聽,立知不妙,馬上又再跪了下去,再不敢仰視齊湣王。
齊湣王嗬嗬微笑,就像個慈穆寬宏的王者,道:“你起來再說。孤家並沒有責罰你的意思,這一次真是天隨我願,胥煙花終究沒有出嫁,這點說起來還多虧了你的辦事不力。你讓孤家嚐到了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這種感覺實在相當美妙。十多年來,孤家也隻有在當年田甲劫持孤家的那一件事上得以重溫這種感覺。但現在不同哩,若非你之前誤說田單要娶的人就是胥煙花,讓孤家揪心不已,現在就不會這般的輕鬆。”
夷維赧然道:“大王你都已經知道了?”
公玉丹理所當然的道:“大王神機妙算,自然早就知是這種結果,像胥煙花這樣的仙女,也隻有大王的雄才偉略才能與之匹配,他田單又算哪門子的事。”
齊湣王開懷一笑,繼而歎惜道:“隻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情,再這樣下去,孤家怕是要等不及了。”
公玉丹道:“大王風華正茂,英雄蓋世,天下間又有哪個女子不動心的。等到有一日,大王吞滅了六國,統一天下而登天子之位,那時候可謂功過三皇,風光無限,普天之下,莫非王民,屆時胥煙花還不是要乖乖的送上門來。臣始終深信我齊國在大王您的英明決策下,這一天指日可待矣。”
夷維乃是從大風大浪裏過來的好船家,至今沒有陰溝裏翻了船,自然是對如何辨別風向,使好這八麵來風很有心得,當下再不提武神附體這種掃興之事,立即歌功頌德起來。
半晌之後,倒是齊湣王自己提了出來,道:“孤家聽金戈說,田單在婚禮上顯露出了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王者威嚴,兩位卿家如何看待此事?”
公玉丹道:“臣等隻知道天下間,唯有大王一個才配有王者之風,至於所謂的神不神、鬼不鬼的事情,隻有無知的小民才會深信,若那藉藉無名的田單,在他身上真有這種氣勢,則應該殺無赦。”
齊湣王詭笑道:“其實孤家早已在他回田府的必經之地埋伏了兩千精兵,若是田單現在娶的是胥煙花,孤家此刻怕已見到他的人頭了。不過現在嘛,倒是覺得沒有什麼非殺不可的理由,畢竟田單借今日一事將天象災異化解於無形,也算功不可沒了。這小子近幾天的表現雖然有些讓人吃驚,不過他的前途還是牢牢掌握在孤家手裏。田文尚且隻能慘淡的逃遁魏國,他田單不過是初生牛犢,就算身上具有所謂的王者之風,若孤家不重用他,他又能有何作為?”
公玉丹再次拜服道:“大王宅心仁厚,實乃是我齊國之福,不若我們就先等著看田單如何向大王交待那副場景如何?他若是敢居功自傲,對大王不敬,屆時大王再殺他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