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博弈(2 / 3)

田單道:“敖先生忽然駕訪,田單又豈敢招呼怠慢,至於苟道一眾,我田家自身勉強還可應付,隻不知刻下屈老先生如何?”

敖烈笑道:“自然是進宮和齊王對弈去了,在齊國,想來除了你們田家,已經再沒有一處地方比齊王宮更安全。”

此時林清婉正好拿了棋子棋盤出來。

田單好整以暇道:“既然如此,敖先生盡可以暫且擱置任務,陪晚輩下盤棋再走。”

敖烈點頭道:“墨者黑也,我執黑子。”

林清婉分給二人棋子之後,田單道:“世間渾濁,無正無邪,無黑無白,前輩又何必如此執著。”

敖烈笑道:“這並非執著,而是看清事物之後所體會的本原,山便是山,水便是水,墨者就是墨者,儒生就是儒生,即令世間不分黑白正邪,但卻也不能忽視不同的立場。除非有一天,這個天下隻有一個立場,一個國家。”

田單受教道:“前輩請落子。”

數子過後,手下田通來報。而白若雪和林清婉此時則乖巧的守在田單身側,一言不發。

田通道:“宗主,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當,不過有一點很是奇怪,敵人此刻業已和我們的人馬短兵相接,但卻並不見他們縱火。”

田單兩眼注視著棋局,淡然道:“火是一定要放的,既然藺相如不肯幫這個忙,就隻好我們自己人動手了。火勢越大越好,不過需控製在亭台樓閣的防守圈之外,而且此事不能被他人知道,你能辦到嗎?”

田通為之一驚,不明白田單為何要自己縱火,不過看到宗主一副莫測高深的泰然模樣,疑惑歸疑惑,還是毅然領命去了。

敖烈目光閃閃,道:“田宗主行事出人意表,鄙人還真有些看不透了。”

田單道:“出人意表的是棋局,而非田單,敖前輩請繼續。”

敖烈又落一子,接著道:“棋道即是人道,難得高手對弈,棋逢對手,隻可惜,這注定是一盤下不完的棋。”

田單哈哈笑道:“隻有殘局才能造就完美,彌補遺憾,前輩以為然否?”

敖烈深吸一口氣道:“也許是的,也許不是。其實我心目中的完美,是平局。”

田單落下一子,淡淡道:“沒人能在我的手中演繹出平局。平局看似完美,其實卻是不可收拾、僵持不下、後患無窮的局麵。相反,相對於平局而言,誰都可以收拾殘局。這就像當年敖前輩從容收拾著墨門的殘局,卻因為墨希夷的突然出現,而最終導致了現在激流洶湧的平局。平局僵持越久,最終引發的暗流就隻會越激烈,愈加的一發不可收拾。”

敖烈道:“我老了,再也沒有當年的雄心,老人的心中,最完美的始終是平,平衡,平穩,平靜。”

田單道:“為何不追求平定呢?”

敖烈反問道:“朝代更替不斷,國家立破尋常,真有所謂的平定嗎?”

田單道:“國家朝代是源遠流長的,將來的時局沒有人能夠逆料,周朝之後是哪個朝代也沒人可以斷定,然而,不能求得長遠永恒的平定,一時的平定也終歸是好的,久戰必疲,任何人都需要修養喘息的機會,天下更應該如此。在我看來,平定肯定是有的,人在死的那一刻,若看到的是一個太平的天下,那麼在這個人的眼中,天下就是永恒平定的,反之亦然。”

敖烈歎道:“田宗主如此不厭其煩的和我這個垂暮老人說這番話,無非是希望可以得到我們楚墨的助力,雖然我並不看好目前齊國的處境,但我還是被你說服了,隻因為你是田單。你說吧,需要我如何幫你。”

田單道:“我想知道墨希夷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包括他的武功,理想等所有的一切。”

敖烈搖頭道:“沒人知道他的真正實力。我隻知道他練的是墨門至高無上的,幾百年來包括墨子在內,沒人練成的‘道心種墨大法’,而他目前的追求則是統一墨門。田宗主曾與赤鬆子交過手,你最好將墨希夷當作是另一個赤鬆子看待,這對你會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