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斯城下的人越聚越多,壯年男子,十幾歲的孩子,老人,婦女,貴族,平民,商販,鐵匠,不同年齡,不同等階的達拉斯人空前團結,一張張麵孔因憤怒而扭曲,一支支臂膀高舉著鋤頭,鐮刀,木棍和石塊,對西亞克大軍的到來瘋狂泄著胸中的怒火。
“西亞克狗滾出去!”
“離開達拉斯!”
“滾開!侵略者!”
幾百隻半透明的水蛭魔寵擋住了憤怒的人群,當人群靠近它們時出‘噝噝’的警告,十幾名被怒氣衝昏了頭腦的壯漢拿著鐵棍試圖繞開水蛭們,結果幾隻水蛭衝過去,揚起長長的觸角卷起他們重重地摔在地上。
“咻!”西塞羅連忙把手指塞進嘴裏,打了聲口哨,水蛭們丟下壯漢們,但是它們之間拉開了距離,拉長了防禦範圍。
奔湧的人群終於停下,有些人對著水蛭大聲叫喊,更多的人抓起石塊向遠處的西亞克大軍投去,可惜距離太遠,飛出的石塊在半空中墜落下去。如雨般的石塊雖然無力,但那是自達拉斯人內心的怒喊。
西塞羅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這時人群散開,幾百匹掛著米昭家族徽章的戰馬湧出人群,走在最前麵,全身披掛著鎧甲,手持長劍的的年輕人分明就是米昭家族的現任族長亞斯蘭特。
“嗨!親愛的老朋友!”西塞羅大步向亞斯蘭特走去,陶德連忙跟了上去。
米昭家族的富有盡人皆知,他們像是可以預知惡劣氣的燕子,每次劫難都可以輕鬆地化險為夷,這次也不例外,沒有人知道米昭家族的人藏到了那裏,他們隻知道米昭家族上至族長,下至廚師,無一遇險。惡魔離城後,有人看到成群的牛羊和戰馬在米昭家族城堡的空地上吃草,甚是安詳。
亞斯蘭特看到西塞羅,怔了下,當他看到和西亞克大軍對峙的水蛭魔寵們似乎明白生了什麼,於是縱馬跑了過去。
“你好啊,西塞羅大人!”亞斯蘭特跳下戰馬,用西塞羅緊緊擁抱,有了鎧甲的保護,他再也不用擔心被西塞羅勒得窒息。
西塞羅讚賞地拍打著他的鎧甲:“哈哈!族長大人,你這套鎧甲恐怕花了五百金幣吧。”
亞斯蘭特麵色一紅,他隻會低微的劍術,除了參加過秋季的大規模狩獵,從來沒有參與正式的戰爭。為了保護達拉斯不受侵犯,他今迫不得已才穿上了鎧甲,拿起長劍。
米昭家族在惡魔離城後散了大量的金幣和糧食撫恤達拉斯民眾,並派出奴隸幫助毀壞的房屋建。亞斯蘭特號召達拉斯人振作起來,剛才亞斯蘭特正在街頭演講,仆人通知他西亞克大軍就快進城了,於是他振臂高呼“達拉斯是屬於我們的土地,西亞克人滾出去!”群情激憤的民眾紛紛拿起武器,衝出城,想要和西亞克大軍決一死戰。
“這是做為一名達拉斯人應該做的。”亞斯蘭特訕訕摘掉了頭盔,金色的辮子在陽光下一閃,跳進了西塞羅的眼睛。
亞斯蘭特和西塞羅碰麵的瞬間,達拉斯民眾停止了呼喊,屏住呼吸聽他們談話。
陶德走上前和亞斯蘭特擁抱,退後一步,笑著:“亞斯蘭特大少爺穿上這套鎧甲英武非凡,恐怕會讓真正的騎士汗顏。”
亞斯蘭特臉色一變“我沒有騎士的騎術高,但我寧死也不會讓敵人占領達拉斯的國土!”
這番話在陶德的意料之中,他笑著:“亞斯蘭特大少爺,你多心了,西亞克帝國是達拉斯永遠的朋友,你知道納旗國王一直對曼育平遠虎視眈眈,我們是來幫助你們防禦外敵而來。”
“西亞克才是達拉斯最大的敵人,滾回去!”亞斯蘭特的話鏗鏘有力,身後的民眾跟著高呼“滾回去,滾回去!”
達拉斯民眾的行為惹惱了遠處的西亞克大軍,幾名將軍同時抽出長劍,直指蒼穹,五千名西亞克勇士高舉武器,兵器的摩擦聲不絕於耳。
雙方劍拔弩張,西塞羅連忙站在兩人中間,笑著對陶德:“亞斯蘭特大人剛剛成為族長,噢,他是米昭家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族長。”
“恭喜亞斯蘭特大人。”陶德仍然保持微笑,霍肯大6有句諺語‘敵人來犯時,假如城牆倒塌,那麼就用貴族的臉皮做禦敵吧。’由此可見貴族有多麼厚顏。
陶德身體前探,壓低了聲音對亞斯蘭特:“族長大人,據我所知,達拉斯的王室已經在浩劫中損失殆盡,你又何必為逝去的王國賣命呢,況且米昭家族曆來隻賺金幣,不問政事。”
“沒錯,米昭家族確實很少關心政事,但達拉斯是我的故鄉,王國有難,匹夫有責。”亞斯蘭特義正言辭。
西塞羅不由多看了幾眼穿著鎧甲的亞斯蘭特,在他的印象中亞斯蘭特是個刀架在脖子上都想著賺錢的精明商人,但是這次,當戰火即將燃燒到他的故鄉,勇士盡亡的情況下他站了出來,用非凡的勇氣表明一個屬於男人的責任和血性。
陶德笑而不語,轉身揮手指著李威斯對亞斯蘭特:“我們在迪亞斯要塞的廢墟裏找到了幸存的李威斯大人,我想這足以表明西亞克的誠意了。”
“善良的人們!”陶德朝著城下的達拉斯民眾大喊“你們看見了,你們尊敬的李威斯大人和我們一同而來,他可以證明我們沒有任何敵意。”
人群中立即躁動起來,聲音嘈雜:
“李威斯大人!”
“真的是李威斯大人!”
“李威斯大人,是你嗎?藍蠍騎士團在哪裏?”
“李威斯大人,西亞克狗的是實話嗎?”
陶德遠遠地看著李威斯,西亞克的防禦陣型中一名將軍提馬走到李威斯身邊,低聲:“李威斯大人,您還在猶豫什麼?”
李威斯沒有出聲,緩緩從馬鞍上跳下,慢吞吞地朝達拉斯城走去,陶德的笑意更濃了。
李威斯走得很慢,在達拉斯人的矚目下他覺得脊梁上似乎被頂上一把鋒利的刀子,寒氣透骨而來。李威斯不願再次背負背叛的罵名,不願淪為陶德的走狗,但陶德把他從迪亞斯要塞中救出,做為一名騎士他不能忘恩,不能公然揭露陶德的野心。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李威斯艱難地抬頭看了看達拉斯城,那是他熟悉的故鄉,曾經充滿了溫情,現在卻像滾燙的火爐等待著他。
李威斯咬緊牙關不再呼吸,腳步仍在一點點靠近達拉斯城,臉色卻漸漸鐵青。
李威斯忽然一頭栽倒,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不同的表情同時浮現在陶德,西塞羅和亞斯蘭特的臉上。
兩名騎兵縱馬跑到李威斯麵前,跳下馬,博脈搏,測呼吸,其中一人很快站起來大喊“他昏過去了。”
李威斯不願揭露陶德,更無法麵對鄉親父老,這也許是他唯一的選擇。
“李威斯大人的身體太虛弱了。”陶德這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