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南海那邊又來了緊急軍情，首長和軍委的兩位負責同誌正在開會，怕是沒時間接見肖老了。”
“這個，青雲明天就要去湘州報道了，去了湘州，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北京。”肖萬方有些遺憾。
“肖老，首長聽您說起過青雲的情況，也十分喜歡青雲，這次不能見麵了，所以特地寫了幾個字給青雲，當作踐行。”秘書從文件夾中拿出一張紙，鄭重地遞向陸青雲。
陸青雲本能的想上去接住秘書遞過來的紙條，但是想到這麼貿然的去接，有些突兀，肖萬方才是自己仕途上的引路人，這張包含著大首長政治囑托的紙條，無論從什麼角度考慮，都應該由肖萬方接到後轉交陸青雲。
陸青雲想到這一層，便微微的縮回了前傾的姿勢，這時候，秘書也看出了陸青雲的顧慮，伸出去的手在最後一刻轉向了肖萬方。
肖萬方接過紙條，也不打開，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口袋，伸出手和秘書握了握，又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和陸青雲一起走出了大首長的府邸。
陸青雲跟在肖萬方的身後，雖然十分想知道紙條裏寫著什麼，但肖萬方不說，陸青雲也不敢問。
奧迪車緩緩的行駛在中南海的林蔭路上，這次卻與以往有所不同，肖萬方讓陸青雲和自己一同坐在了後排。
“青雲，你來看看大首長給你寫了什麼！”肖萬方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紙條遞給陸青雲。
陸青雲本想說：“首長，還是您先看吧。”轉念一想，首長老花鏡都沒戴，這麼說顯然有點虛偽，但是這話不講又不行，隻能說：“首長，你看和我看都一樣。”
“叫你看你就看嘛，這是大首長寫給你的。”
陸青雲誠惶誠恐地接過紙條，心中十分的忐忑，在他的腦海中，已經閃過了無數句子，大首長會給他寫：“廣闊天地，大有所為”；“為人民服務”；“堅定信念，永遠跟當黨走”。
但是這些句子都過於俗氣，陸青雲想大首長不至於會寫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當然也有可能，大首長什麼都沒寫，就給了一張白紙，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青雲像一個小學生期末發成績單時，期待著老師的評語，或者是高考生焦急的等待著高考成績。而這張紙條所寫的內容，同樣決定著陸青雲，甚至是肖萬方今後的政治命運。
因而肖萬方的惶恐甚至不亞於陸青雲的惶恐，不管未來如何，陸青雲還有轉圜的餘地，肖萬方的身前身後卻都是萬丈懸崖。
天威難測，肖萬方想起了文革時期，中南海主人的一句話，乃至一個字都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榮辱。肖萬方是軍人出身，從來都沒有怕過死，他隻是覺得死亦有鴻毛與泰山之分，倘若死得其所未必是人生的遺憾。現代政治對於消滅人的肉體已經興趣不大，終結一個人的政治生涯才是最大的懲罰，邊緣化一個官員是比死更大的侮辱。
陸青雲顫抖著打開了紙條，看了一看，上麵寫著“八個字”，陸青雲猜不準這“八個字”要表達的意思，於是在肖萬方的耳邊小聲念出了這“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