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說不好,為什麼要這麼問。”
陸青雲覺得前麵那句話是自己沒話找話說,也就不再糾纏,這時一位上了年紀但彬彬有禮、氣度雍容的老者迎了上來說:“歡迎光臨瑞蚨祥,本店專門定製各類旗袍。”
“據我所知,瑞蚨祥從來沒有將分店開出北京之外,甚至連北京的分店都隻開在原先的四九城內,怎麼會把分店開到湘州?”周曉曉疑惑地問,這也正是陸青雲想問的,瑞蚨祥是為數不多的幾家沒有將分店開到北京城外的中華老字號。
老者不卑不亢地說:“湘州人傑地靈,瑞蚨祥能來湘州開設分店榮幸之至,之所以低調的開在藕花洲上,是因為我們這家店隻為湘州的名門閨秀定製旗袍,另外的人一律不招待。”
周曉曉心裏想,好大的口氣啊,還真是應了那句俗話——店大欺客,哪有這麼做生意的。周曉曉最受不得這樣氣勢淩人的規矩,聽完老者的話便拉著陸青雲準備離開。
老者說完把周曉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看得周曉曉渾身不自在,老者說:“請留步,這位小姐。”
陸青雲問:“老先生,何故盯著我朋友看個不停。”老者發現自己失態了,馬上正色道:“還請兩位隨我上樓。”
周曉曉還在猶豫,要不要上樓,陸青雲已經拉著她跟著老者走上了樓梯,木質的台階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音,周曉曉緊緊的拉著陸青雲的手,手心冒出了絲絲涼汗。
上樓之後又繞過了幾間房間,曲曲轉轉到了一間旗袍陳列室,幾百件各式各樣的旗袍掛滿了房間東、西、南三麵牆。老者說:“每件旗袍都有自己的靈魂,如果旗袍覺得不是被自己的主人穿著,穿著旗袍的人會渾身難受,最終還是要脫下來的。”
陸青雲不知道老者講這話的意思,隻能報以禮貌性的微笑。周曉曉沒有注意老者說的話,自顧自的欣賞著這些讓她看得眼花繚亂的旗袍。
有人說,旗袍是從清朝滿族女子的袍服發展而來,經過改良之後變成了中華民族女士的正裝。也有人說,旗袍是女子為了追求男女平等,在服裝上打破封建禮教的一種嚐試。但是不管如何,旗袍是當今世界對於中國女性服裝的唯一認同。
老者接著說:“蔣夫人有一名禦用的裁縫師傅張瑞香,他每隔兩三天就為蔣夫人製作一件旗袍,所以蔣夫人是這個世界上迄今為止擁有最多旗袍的女人。”
“宋氏姐妹,一位愛財,一位愛國,一位愛權,這位愛權的竟然還愛旗袍,不知道宋美齡仙逝之後,她的那些旗袍去了哪裏?”陸青雲感慨地說。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隻幾十年的光陰已是物是人非,不忍相望了。”
陸青雲覺得老者欲言又止,於是問道:“宋美齡遠在台灣,後來又去了美國,老先生難道與她還有淵源?”
“不瞞你說,我正是張瑞香的關門弟子,抗戰結束那年我正好十歲,拜入家師門下學習裁縫技藝,後來大陸淪陷,我隨家師東渡台灣。五十年代島上物資匱乏,夫人憂心民生艱困,便不再每日都做旗袍了,家師收入銳減隻能外出營生,但無論是誰穿家師做的旗袍,都穿不出夫人的那份高貴優雅,我跟在家師身後,侍奉蔣夫人將近三十年,直到夫人去了美國才斷了聯係,南麵這堵牆上掛的都是當年為蔣夫人製作的旗袍,她都沒來得及穿,睹物思人,每每看見這些旗袍我就會想起蔣夫人,想來這些旗袍恐怕沒有人能再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