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的情緒再一次平息下來,朱厚熜才又緩緩地說:“仇鸞逆賊獻關降敵,韃靼虜賊勢必長驅直入,拱衛京師之重任便在你等身上。諸位將軍,京城能否安然度過此劫,就看你們的了!”
俞大猷帶頭喊了一聲:“誓死保家衛國!”
所有軍官齊聲吼道:“誓死保家衛國!”
戚繼光高聲說道:“國家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想想大明的朝堂社稷,想想諸位的父母妻兒,我們如今已是無路可退,惟有奮起一戰,保家衛國!把我們營團軍的軍歌給皇上唱起來——”
所有的人都肅容而立,低沉而有力的歌聲緩緩響起在京師營團軍的上空:“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歌聲一起,朱厚熜便聽出來這是秦國著名的軍歌《國風》,不由得象那些軍官一樣肅容而立,凝神傾聽。
曲調是那樣的簡單而又激越,歌詞是那樣的古樸而又悲壯,洋溢著軍人麵臨死亡的無畏、淡然、迎接戰爭的榮譽,以及與自己君王一同作戰的自信和驕傲……
正在操練的兵士聽見了那陣陣的怒吼聲,此刻又聽到軍官將佐們都唱起了軍歌,有人情不自禁地跟著唱了起來:“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營團軍全軍將士們一起放聲高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隨著《國風》唱響在營團軍演武場,士兵們整齊地邁開腳步,有力地揮舞著手中的刀槍,發出低沉而蒼勁的喊殺聲。
歌聲結束了許久,朱厚熜才漸漸平息了情緒,輕聲問侍立一旁的高拱:“這是你為營團軍所製的軍歌?”
“回皇上,是臣選的。”高拱偷眼看看皇上,小心翼翼地說:“不過,臣不通音律,乃是當日受命為營團軍監軍之時,求著臣那罪員同年趙鼎給譜的曲子。”
“趙鼎啊……論說起來他也是個有才之人,可惜不識大局……”朱厚熜突然說:“你當日求朕讓他們在京城歇息養傷後才遣回原籍,朕未曾準你所奏,你可知為何?”
高拱當日曾為此事被皇上罵做“婦人之仁”,見皇上突然又提及此事,忙說:“那等罪員不能上體聖憂,非議新政幹擾視聽……”
朱厚熜打斷了他的話:“還在埋怨朕當日責罵你嗎?那等境況,朕又怎能準你所奏!實話告訴你,即刻將他們遣回原籍是你恩師夏閣老的主意。”
高拱不明白這樣的主意怎會出自恩師,不禁有些**。
朱厚熜微微一笑,說:“師者,並非隻是傳道授業解惑而已,你可知道,著錦衣衛搭漕船將其遣回原籍也是你恩師的主意……你是朕一直看好之人,要好好跟你恩師學著點!”
高拱恍然大悟,念叨了一聲:“師相……”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明白啦?”見他如此機敏聰慧,朱厚熜目光殷殷地看著他,說:“你是朕一直看好之人,要好好跟你恩師學著點!”然後轉頭麵對著俞大猷和戚繼光,懇切地說:“定要嚴加督導訓練,大明社稷安危、天下蒼生存亡,就拜托二位將軍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末將誓死報效家國,不負君父社稷之托!”
“對了,你們營團軍複設之初,礙於國朝軍製,現隻有三萬人馬,這點兵力遇有大戰當然不夠。昔日漢高祖劉邦築台拜將,曾問淮陰侯韓信可將多少兵。朕今日也問你們一句,你二人可將多少兵?”
俞大猷和戚繼光對視一眼,為將之人哪個不想手握重兵,但兩人都是才由低級軍官擢升不久,也沒有信心能帶數十萬大軍,沉思了片刻,俞大猷才說:“回皇上,末將無法與兵聖韓信相提並論,自不敢說出‘多多益善’這樣的話。不過,以營團軍建製而論,或許五萬兵力較為相宜。”
朱厚熜笑著說:“嗬嗬,看來你俞大猷也不是很貪心嘛!朕也以為將不在勇而在於謀,兵不在多而在於精,朕就許你五萬人馬。不過如今情勢緊急,不能再打亂其他軍旅建製,你營團軍所缺兩萬兵員可自行去招募。朕給你們出個主意,除於京師周邊村鎮招募鄉勇從征外,懷柔還有數萬礦工,多是血勇任俠之人,平日又依軍伍之法管理,時下大戰將起,鐵廠少不得要關門歇業。你們若能將其招募入軍中,稍加訓練便可為精兵。”
俞大猷為難地說:“末將也知礦工身強體健,是當兵的好苗子,但末將聞說礦工酬勞已幾近軍中百戶餉銀之半,不曉得會否有人願意從軍……”
朱厚熜說:“試試吧,朕相信他們也不會坐視韃靼虜賊亡了我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