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各懷貳心(1 / 2)

營團軍祭奠陣亡將士、誓師拿下徐州的消息傳到中軍,呂芳感慨地說:“昔日高拱奉調他任,皇上還擔心無人可接任營團軍監軍之重任。如今看來,楊博文武雙全,比之高拱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嚴閣老真可謂是知人善任啊!”

“那是!”張茂說:“楊博久在兵部供職,武選司主管武將詮選任用,職方司主抓全軍訓練,既識將又知兵,又豈能是高拱那個翰林院出身的書生可比!”

隻是,張茂可不知道呂芳與高拱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糾葛,又多嘴說了一句:“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高拱雖不知兵,舉薦的戚繼光卻有大將之才。加之營團軍草創之初,其師夏閣老秉政,各部衙有司為其大開方便之門,兵源糧餉一應充足,這才有營團軍德勝門之戰揚我大明軍威。如此看來,高拱倒是一員福將。”

呂芳不滿地打斷了他的話:“營團軍由皇上欽命組建並時時督導,幾位主將也都是皇上欽定委任,舉薦之功怎能算到他高拱的頭上?再者說了,京師之戰,皇上禦駕親征,以忠義激勵六軍,以天威震懾韃虜。營團軍縱有德勝門之勝,那也是皇上親身垂範,各軍將士感念聖恩,效死用命之效,莫說是他高拱,即便是夏閣老,又豈能貪天之功!”

張茂聽出呂芳話語中不加掩飾的好惡,忙說:“老呂言之有理。如今你老呂督率平叛大軍,營團軍便是你老呂的屬下,有你栽培扶持,楊博也定不會讓那高拱專美於前!”

“為了皇上的平叛大業,咱家盡點本分罷了,栽培扶持卻不敢當……”話雖如此,呂芳也被張茂說動了,揚聲道:“來人!吩咐軍需供應總署,自軍儲中撥一百箱禦製手榴彈給營團軍用於明日攻城,再撥豬五十口羊二十隻犒賞所部。告訴監軍使楊大人和戚將軍,拿下徐州,張老公帥與咱家聯名上奏朝廷,為他們敘功請賞!”

次日清晨,營團軍又於徐州城下列陣,排開了大舉攻城的架勢,不但投入兵力較前日增多了數倍,一門門撤去炮衣的大炮也在手持盾牌的兵士掩護下,從各個隱蔽點推向了陣地前沿;一架架攻城用的雲梯、天梯、對樓、望車也都推了出來,象作勢欲撲的猛獸,在清晨的薄曦中,散發出森然的殺氣。

城頭上負責了望警戒的叛軍看得膽戰心驚,連忙發出了急促的警報。守城的軍卒趕緊各就各位,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猛烈攻擊。

靖難軍三位正副統帥之中,前南京守備副使高得功因是魏國公徐弘君的鐵杆心腹,被特加五軍都督府左副都督銜,委以指揮全軍之責,自然要掌纂主持大局;而大戰一起,前江防提督、現加五軍都督府右副都督銜的副帥黃定國就借口督運漕糧,經誠意伯劉計成請得監國益王令旨,拍拍屁股離開了徐州。城防重任便責無旁貸地落到了前鳳陽總兵、現加五軍都督府右副都督銜的副帥李明博的身上。盡管他知道這可不是一件好差使——勝了,高得功要分去一大半的功勞,黃定國也會說是自己督辦糧餉之功;若是敗了,即便不死於朝廷大軍之手,也會被南都監國益王及那幫把持朝政的勳貴重臣追究敗軍之責,但他畢竟沒有高黃二人那樣過硬的後台,加之事關身家性命,也不敢怠慢,聞聽警報響起,也匆匆披掛整齊,趕上城頭。見各軍已將大炮撤去炮衣,各種守城器械都已準備齊全,他滿意地點點頭,正要說上幾句提氣鼓勁的話,卻見負責城守的參將蔡陽愁眉苦臉地跑了過來,躬著身子說:“大帥在上,末將甲胄在身,不能見禮,萬望恕罪。”

因蔡陽是自己的心腹愛將,李明博便擺出了老長官的架子,嗬斥道:“教了你多少次了,為將者要堅定心誌,為兵士做出表率,苦著個臉做什麼?被手下弟兄看到,他們心裏會做如何想?我告訴你,你今日就是死了爹,也得給老子笑!”

“大帥責的是,可是……”蔡陽湊近一步,低聲說:“眼瞅著這仗就要開打了,可邱神仙昨夜喝醉了,到現在還沒起來呢!”

原來,龍虎山張天師的弟子邱機處丘真人昨日作法厭勝,使營團軍火炮不能發射,為叛軍大破營團軍立下了頭功,被高得功、李明博以及全軍將士當成了神仙一般捧上了天。他雖為方外高人,卻也不免十分得意,就在兩位大帥專門為他舉辦的慶功宴多喝了幾杯,此刻還宿醉未醒。

李明博頓時也緊張了起來:“可派人去請了嗎?”

“大帥,你與高大帥昨夜說了,邱神仙是我靖難軍全軍的救命菩薩,誰敢打擾他老人家仙修啊!”

李明博猶豫了一陣子,跺跺腳說:“火都上了房,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你親自去請,務必要將邱神仙請來!”

蔡陽應了一聲諾,正要離去,就聽到有人說:“無量壽佛,李大帥、蔡將軍,貧道稽首了!”

兩人轉頭看去,隻見一個五十多歲,身穿杏黃色道袍的老道帶著十六名青衣道童,後麵還跟著一大群身無寸縷的**,沿著馬道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