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剛剛泛起的一絲微茫的希望,隻維持了短短的一瞬就破滅了--或許是在外麵等待得煩了,佐久間大學高聲叫道:“織田信長,我再說一遍,快快交出人質,我可以放你離開尾張。再要執迷不悟,我就要放火燒了這所房子!”
織田信長對著聞言如被雷擊的加藤圖書苦笑一聲:“聽見了吧?那些蠢貨既然能做出脅迫父親大人廢除我家督繼承人的身份並將我放逐出尾張這樣以下克上之事,又怎會畏懼你所供奉的菩薩和岩室夫人?可惜父親不明白,會給尾張織田氏帶來滅頂之災的,不是我信長,而是那些自詡忠義的蠢貨!”
他將腰間的大刀拔了出來,一邊朝外走,一邊對加藤圖書說:“我給岩室夫人寫信,動員她離開父親,既是為了讓父親覺悟,也是為了保全她和隻有一歲的又十郎(岩室夫人所生之子)的性命。日後父親亡故之後,勘十郎繼任家督,一定會把她送給別人,可惜,我已經不是家督繼承人了,無法再保護她和又十郎。你若是有機會,還是勸她趁父親尚在,趕緊削發供奉菩薩吧!”
“吉法師公子,請等一等。”加藤圖書爬了起來,朝著他跑了過去,跑過平岩七之助的身邊的時候,劈手奪去了他手中的竹竿,一直跑到織田信長的身邊,說:“我與你一起出陣。”
織田信長怔怔地說:“先生,你是供奉菩薩的社家啊!怎能插手俗世之事?”
加藤圖書嚴肅地說:“佛陀亦可做獅子吼,何況我供奉的八幡大神本就有萬千化身,亦能化身為一名武士!”
織田信長苦笑不已:“先生,其實我早就想提醒你了,當此亂世,無論是佛門,還是神社都不是一方淨土,你該象個武士之家一樣,門口建上高台,院裏修築箭樓,可你的家裏,連把刀都沒有……”
“誰說沒有?我手中的,不就是一支長槍嗎?一點也不亞於你父親、尾張彈正忠信秀大人的丈八長槍呢!”
“來,讓我看看你握槍的姿勢。”織田信長走到了加藤圖書的背後,突然掉轉刀背,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促不及防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做的加藤圖書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就昏倒在了地上。
織田信長朝著昏倒在地上的加藤圖書低頭行禮:“加藤先生,對不起了。為了可憐的又十郎,終生供奉菩薩的你還是不要插手俗世之事的好!”
接著,他又招呼自己的兩名隨從:“利家、長秀,把加藤先生捆在樹上。記住,捆緊一點,再朝他的臉上給上兩拳,打出點傷再帶點血,讓外麵的那些蠢貨覺得是我們劫持了加藤先生。”
前田利家和丹羽長秀兩人欣欣然地跑了過來,抬著加藤圖書來到院子裏,解開他的腰帶將他緊緊地捆在了櫻花樹上。
默默地看他們幹完了這些,織田信長笑著說:“幹的不錯!好了,我們可以出陣了。沒有旗幟,沒有戰鼓,我們也不能讓身後的三河小武士們小看!打開房門!”
房門轟然打開了,原本圍聚在門口的兵士的臉上突然現出了驚恐之色,潮水般地向後退去。
織田信長大笑著從裏麵走了出來,舉起了名為“長穀部國重”的愛刀,大喝一聲:“織田信長在此!”
前田利家和丹羽長秀兩人也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舉著手中的大刀:
“前田利家在此!”
“丹羽長秀特來會會佐久間大人。”
三人一邊喊著,一邊朝著佐久間大學逼了上來。
跟手下的兵士一樣,身穿黑色戰服、手握沉重的長槍的佐久間大學似乎也不敢與昔日少主公開對陣,喝令手下兵士緊緊地在自己身邊擋成了兩排,舉起手中丈八長槍,樹成一片槍林抵擋朝著自己緩步而來的織田信長等人。
織田信長一邊用刀撥打著麵前簌簌發抖的長槍,一邊笑道:“大學,你不是想搶我的人質嗎?那就與我一戰吧!打敗了我,不但人質歸你,我信長的命也歸你!怎麼,你不敢與我對戰嗎?”
佐久間大學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嘴上還在辯解說:“主公隻說將你逐出尾張,並未說要取你性命,大學身為臣屬,不敢違命!”
已經殺到了佐久間大學的馬前,織田信長停住了腳步,用刀指著佐久間大學,笑著說:“哈哈哈,你們這些膽小鬼,還是沒有人敢麵對我信長啊!”
說完之後,他收刀入懷,轉身就走,將後背完全袒露在了佐久間大學和那些兵士們的槍下。
就象剛才織田信長隻是用刀撥開他們的長槍,卻沒有對他們下手一樣,無論是佐久間大學,還是那些兵士,也都沒有一個人朝著他下手。